岑雍办事的速度很快, 他一想到可以用让皇帝赐婚一事让木兰不好受, 就马上入宫见了朔方国皇帝。
此事的皇帝正坐在龙椅上发愁。
“我今天是去梅妃宫里呢还是去萍妃宫里唉我都是个成年了, 当然是全都要了”皇帝翻着后宫妃子的册子, 一边小声地自言自语。
“父皇父皇”岑雍见皇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忙伸出手摇了他好几下。
“干嘛”皇帝将小册子合上,册子里梅妃和萍妃的画像惟妙惟肖, 巧笑倩兮。
“梅妃娘娘和萍妃娘娘前三日便离了宫, 去襄城外赏花去了。”岑雍走上前去, 将皇帝手中的小册子抽出来,“你还想着去她们宫里”
“别打扰我做梦。”皇帝将册子从岑雍手上抢回来, “你来做什么,我家鹤儿呢”
“你家鹤儿胳膊肘都不知道往外拐成啥样了, 你还整天念叨。”岑雍冷哼一声,这才想起正事来。
“丞相府的公子说是已经有了婚约,下聘的对象是北城贝家的大小姐。”岑雍坐在皇帝附近的椅子上,开口说道。
皇帝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这什么时候的事北城贝家好啊,他们家有钱, 每年都为我朝贡献许多税赋。”
“我哪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岑雍脑海中又想起了自己幼时被殴打的记忆, 咬牙道, “不如父皇你给他们赐婚, 也好显示你对丞相府的尊重。”
“这个当然可以了。”皇帝一听, 来了兴趣, “我最喜欢做这事了。”
岑雍“”你也只会做这个了吧, 话说这个皇帝在朔方国存在的意义难道不就是个吉祥物吗
“丞相府公子找到真爱不容易啊。”岑雍叹了一口气说道, “父皇你这便拟旨给他们赐婚吧,他们一对璧人也好快些成婚。”
“岑雍”皇帝狐疑地看了岑雍一眼,“我记得你幼时最是厌恶木兰,为何现在竟如此积极撮合他的婚事”
岑雍当然知道如何应付,只靠近了皇帝,小声说道“我是讨厌木兰,可是我总觉得这位新娘子等不了了。”
“如何说”皇帝坐直身子,洗耳恭听。
“那北城贝家的大小姐,想必父皇您也有所听闻,幼时便身体不好,我那日去丞相府一见,看她眉间病气缠绕,看起来确实是活不了多久的样子。”岑雍絮絮叨叨地编织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快让他们成婚,也算圆了那姑娘一个夙愿。”
“竟是如此”皇帝显然也被岑雍编的故事感动到了,“他们倒是情深义重,我这就拟旨。”
皇帝取出纸笔,唰唰便写下几行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将赐婚的圣旨写好,他往圣旨上潇洒一吹,递给岑雍“你且跟着内务府总管去库房中,再取些礼品,一并带到丞相府中。”
岑雍连忙往后退两步,表示拒绝。
要是他亲自去丞相府中宣旨,这木兰还不得把他皮给扒了。
他摆手拒绝道“父皇,宣旨赐婚一事,这差使我接不了。”
“你接不了,还有谁能接”皇帝瞪了岑雍一眼,“乖儿子,快去。”
“没了我这儿子,您这不是还有个女儿么”岑雍连连后退,“闻鹤说她要去丞相府中拜访,正好让她去宣旨。”
“这”皇帝皱眉,忽然之间变得有些犹豫。
“怎么”岑雍挑眉,看了自己不正经的父亲一眼,“你还不想让她去啊”
“确实确实是不想的。”皇帝小声说道,“鹤儿这不是刚将人家丞相府公子的画像给还回去了么,也算驳了木丞相的面子。”
“无事,正好木兰公子有了真爱。”岑雍表示这都不是事儿,“人家没准还感激闻鹤将画像给退了呢。”
“也是。”皇帝点头,赞同了岑雍的说法,“既然鹤儿要去,那么便让她去吧。”
“行。”岑雍露出一个计划得逞的微笑,这当恶人的差使,丢给闻鹤那可再好不过了。
反正有宗玚在,木兰总不能对闻鹤不利吧
而这边暂住在别宫之中的闻鹤忽然接到了自家老爹给自己传的令,一脸懵逼。
“这丞相府公子有了婚约,老头要让我去丞相府上宣旨赐婚”闻鹤展开圣旨,上面皇帝亲笔写下的字歪七扭八。
“是。”前来传令的张公公恭敬地朝闻鹤一行礼,“若闻鹤公主不愿去,我代劳也可以。”
“不用。”闻鹤随意看了一眼圣旨上的内容,便将圣旨合上,拒绝了张公公的提议,“我正发愁没有理由去丞相府。”
“是。”张公公当然不会去好奇闻鹤到底为何想要去丞相府,只应了一声,便躬身出了别宫。
闻鹤看到张公公离开了,便将圣旨打开,又仔细阅读了一番。
“何事”不知何事,宗玚已来到她身后,在闻鹤掌心写道。
闻鹤摸着下巴,将圣旨递给宗玚看“丞相府的木兰公子有婚约了。”
一听到“木兰”二字,宗玚略一挑眉,表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他伸手,接过圣旨,仔细阅读。
而后宗玚在心中发出了一句感叹。
这果然就是亲爹,写下的字也与闻鹤写得一般
一般丑。
闻鹤当然不知道宗玚心中所想,凑过来,指着圣旨上的两个名字说道“你看,丞相府木兰公子,与北城贝家贝雨大小姐。”
“你说,会不会与那晚暗中偷窥你的人有关”闻鹤的直觉向来敏锐,猜测道。
宗玚点头,在闻鹤掌心写道“拜访便知。”
闻鹤觉得宗玚说得没有错,若想知道那把匕首到底为何会在木兰身上,还是要亲自去丞相府中一探才知道。
这边闻鹤正在准备前往丞相府的时候,丞相府内却迎来了难得的平静。
贝雨坐在小院里,为木兰一圈一圈地缠上绷带,淡淡的血色从绷带处渗出来,显然那把匕首割得很深。
木兰觉得有些疼,咬着下唇,但没有发出声来。
“疼你便说。”贝雨抬眸看了木兰一眼,眼眸中闪着湿漉漉的光,“我也从未照顾过人,若碰到伤口了,你与我说便是,不必忍者。”
木兰侧过头,支支吾吾应了一声“无事,不太疼。”
“嘶”她这么说着,下一秒贝雨的指尖就笨拙地碰到她的伤口,木兰忍不住叫出声来。
“抱歉。”贝雨收回手,将木兰的伤臂轻轻放在桌上,表情恢复了以往的柔和。
“多谢小姐。”木兰生硬回答道。
即使已经暴露自己的身份多日,她还是没能改变原来的习惯,还是唤着贝雨小姐。
“你是丞相府千金,不必唤我小姐。”贝雨摇头,认真地看着木兰。
“嗯。”木兰小声应了一句,正打算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贝雨却坐到了她的正对面,表情有些严肃。
“怎么”木兰有些疑惑地问道。
贝雨微微一笑,笑容很浅,脸上却还是蕴着淡淡的病气“不知木兰可否能说一下,你这手上的伤,从何而来”
“还有那匕首,看起来也不是你的东西吧这伤口,是匕首割伤的”贝雨歪着头,看着木兰说道。
木兰扭过头,没有说话。
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贝雨还觉得那投出匕首的少年是个好人,她自然不会说出真相打破贝雨的幻想。
“为何不说话”贝雨的声音很轻,恍若游丝,“是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的秘密吗若是如此,那我便不问了”
她的语气中透露着些失望,木兰一听急了,连忙说道“并不是什么大事这不过是小伤。”
“这伤口如此深,如何能算的上是小伤”贝雨叹了一口气,看着木兰。
就在两人对峙之时,院外却传来了家仆的通报声“木兰公木兰小姐,贝雨小姐,皇宫中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