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卿有点没反应过来, 初吻就这么没了
还有狗皇帝这给她顺毛一般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搞的像是她在耍小性子一样。
叶卿深吸一口气, 有心同狗皇帝理论, 但萧珏转过头往街道拐角那边看了一眼,直起身体道“叛军作乱, 我得过去看看。”
叶卿“好。”
时机不对,理论不了。
“你先回府歇着,我会命人严守这里的。”萧珏道。他这般说, 像是怕叶卿不愿再呆在这里,而给出一个承诺。
知道韩府如今是安全的, 叶卿也不想为了一点小脾气就矫情得到处跑。
她点了点头,眼见萧珏转身, 这才想起一直被自己忽视的问题“陛下,安王亲自率兵, 来势汹汹, 庐江没有朝廷的驻军, 陛下如何与之一战”
她猜测狗皇帝兴许做过准备,但是对方大军压境, 狗皇帝现在手中没有军队, 那么之前的一切准备都是没用的。
哪怕狗皇帝带了成百上千的暗卫, 那也绝对抵挡不住安王手中数以万计的大军啊。
萧珏侧头看她一眼, 唇角微勾,仿佛是叶卿这句关怀的话让他心中愉悦了几分, 他道“别怕。”
叶卿
为什么每次跟狗皇帝说话她都如此的心累
她这不是怕, 是关心眼下的战况好伐万一真的在这里嗝屁了, 扬州距离京城有千里之遥,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安王素有残暴之名,要是他心血来潮,把帝后的尸首挂城楼上
叶卿赶紧打住自己这些恐怖的想法,不能再自己吓自己了
见她拧着眉头不语,小脸煞白得像要哭出来的样子,萧珏心口蓦然一软,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挂着红绳的琥珀递给叶卿“拿着。”
“这是”叶卿望着掌心金色的琥珀,不明白狗皇帝此举是何意。
萧珏垂下眼帘,叶卿看不清他眸中神色,但他神色恍惚间像是温柔,温柔背后又是一种巍峨如泰山般的坚毅。
他唇角牵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嘴边的梨涡也因为这浅淡的笑容若隐若现,他说“那年我去关外,你说这琥珀是大昭寺的主持大师开过光的,能保平安,让我随身带着”
他忽而抬起头来,一双眼弯成好看的月牙形“现在先给你收着,等我回来,再还我。”
“陛陛下还是您带着”叶卿赶紧上前一步把东西还了回去。
狗皇帝方才把这东西给她的时候,她一头雾水的,听狗皇帝这么一解释,她才猛然想起,这琥珀是原皇后给狗皇帝的护身符。
凭着狗皇帝立下的这句必出意外fg,她就打死也不能收。
狗皇帝死不死她是无所谓,呃,也不能说无所谓,毕竟相处这么久了,还是不能做到无动于衷。但是最最最重要的,狗皇帝一死,她就成亡国皇后了
只是陷入困境,楠竹代她被抓走后,就受了这么多折辱。
届时若是真的改朝换代,她成了阶下囚,又谈何保护那些自己在意的人
因为怕狗皇帝推拒,叶卿直接上前一步,扒开狗皇帝的衣襟把琥珀塞了回去。
萧珏自幼习武,身板看着清瘦,但脱衣绝对是有肉的。
已经临近夏日,他惧热,只着了外袍和里衣,叶卿一爪子伸进他外袍里,隔着薄薄一层里衣摸到了他胸膛。
几乎是瞬间,萧珏身形就僵住了。两人虽然同榻而眠多日,但都是一人一床被子各睡各的,头发丝都不曾挨到。
唯一的的亲密大抵便是萧珏寒毒发作之时。眼下叶卿就这么大大咧咧伸手往他胸膛一探,虽说是无意间触碰到的,但萧珏耳朵尖儿还是飞快的窜起一层薄红。
他看着叶卿,眸色渐深,攥住她肉乎乎的嫩白手指,粗粝的指腹用力摩挲两下,留下一句“等我回来。”
叶卿现在满脑子都是安王会不会弄死她们,萧珏都走到那边拐角了,她的反射弧才反射回来,瞅了瞅自己被狗皇帝摩挲过的两根手指,赶紧在衣服上揩了揩。
不对劲,这狗皇帝太不对劲儿了
萧珏刚离开,墨竹和文竹就过来了,见叶卿无事,二人才松了一口气。
墨竹道“娘娘,进屋去吧。”
叶卿关心楠竹的伤势,也想去大夫那里看看,她收起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点了点朝韩府大门走去。
萧珏过去的时候,面上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但王荆跟随他多年,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帝王心情不错。
他拱手抱拳道“陛下,马已经备好了。”
萧珏矜贵点了一下头,目光落到了站在一旁的叶建南身上,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并未说话。
王荆却是松了一口气,还好帝王没生气,不然这叶家公子在天子面前遭了嫌,日后的仕途怕是不好走。
“陛下。”萧珏即将离开时,叶建南突然开口叫住他。
萧珏眼风一斜,身上仿佛带着皇家与生俱来的尊贵,不怒自威。
叶建南恭恭敬敬作揖行礼,哪怕还一身泥污,但身上的痞子气已经收了个干干净净,五官清雅俊秀,竟有几分书卷气,像是圣人面前最矜持有礼的学生。他道“听闻安王率兵涉江攻来,陛下此番出行并未带足人马,跟安王的军队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在下不才,先前押送米粮前往江南,招徕了不少江湖人士,愿为陛下驱使。”
萧珏这才认真看了叶建南一眼。
叶建南在京都风评不好,世家大族都传言他是个走马斗鹰的纨绔,叶尚书也对着这个儿子厌烦不已。
想起之前在赈灾大棚那边的见闻,再见叶建南此刻的言行举止,萧珏眼中多了几丝兴味。叶尚书倒是比他想象中有趣。
一个真正的纨绔在他面前可做不出这般不卑不亢的样子来。
叶尚书看着是个庸人,实则是人精中的人精,不至于看不清自己这嫡子到底是什么秉性。那他这般贬低自己的嫡子,打的到底是何主意
萧珏思索片刻后道“皇后先前受惊了,尔等留守韩府,好生保卫皇后的安全。”
这是拒绝的意思。
叶建南便退开,又朝着帝王深深作了一揖。
萧珏翻上马背驾马离开,王荆紧随其后,不过临走前倒是看了叶建南一眼。
他能做到御前统领的位置,不仅要对萧珏足够忠诚,这脑子也得好使。
不得不说这叶家大少是个聪明人,哪怕在这样不合适的情况下,他也用了一种最好的方式在帝王面前露脸。今后帝王若是再想起他,对他的印象就绝不只是皇后的胞兄、世家风评极其不好的那个纨绔,而是一个进退有度、处事有方的聪明人。
叶家另出米粮赈灾,他没用邀功的形式说出来,而是说把护卫粮车前往江南的江湖能人推荐给皇帝,助皇帝度过难关。明面上是表忠出力,却不动声色的在帝王面前记了一功。
而且萧珏就算对他之前那一嗓子有所不满,眼下他把这些话一说,萧珏也不会再把那点小事放心上。
王荆不由得在心中感叹,这叶家大少看上去年纪轻轻,但心智已然十分老辣,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等皇帝一行人走到长街的尽头,叶建南才没骨头似的懒散靠在了墙根上。
他的小厮砚台有些不满的嘟嚷“少爷,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您好心想让魏胡子他们前去帮忙,皇上竟然不领情”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叶建南赏了一个暴栗。
砚台委屈抱着脑袋“少爷,你又打我。”
叶建南脚下踹开一颗小石子,斥道“敢在背后妄议天子,你是嫌自己脑袋在脖子上生了”
被叶建南这么一说,砚台当即后怕似的缩了缩脖子,再不敢多言。
不过他眼睛骨碌碌转了两圈,像是想起了什么,道“对了,少爷,上午来赈灾大棚那边巡视的那位大人,就是陛下”
叶建南听了,啧一声“难怪。”
他吩咐道“让魏胡子那边派人去打探打探皇上和安王那边的情况。”
萧珏能这般气定神闲,肯定埋伏了军队在庐江附近,只不过到现在都还没现身,只能说也是沉得住气。
砚台响亮应了声“好嘞”
待砚台传话去了,叶建南才抱着手臂往韩府大门走去。
上午的时候天气还不错,但眼下天空乌云慢慢汇聚,竟是有下雨的征兆,叶建南抬头看了一眼天,眉心拢了拢。
若是一连几天暴雨,再发一次洪水,扬州百姓怕是经不住这等天灾了。
他转而往北郊赈灾大棚那边走去,如今安王大军压境,官府怕是顾不上灾民,他得吩咐手底下的人做些防洪措施。
前二十年叶建南都是浑浑噩噩过的,但往后的日子,他得活得像个人样。
他打小就知道自己不受重视,读书比不过他二弟,献宝争宠也比不过他。
叶尚书的姨娘是个精明的,各种经营,把他的名声在世家圈子里败得差不多了。
叶夫人经常打骂他,说他怎么就不争气,他是嫡子,却处处被庶子压了一头。
族中也有人笑话他们母子,说叶夫人争宠争不过小妾,他也样样不及别人一个庶子,只是白占了嫡子的名头。说叶家的家业将来若是交到他手上,准被败光,说他们母子能在叶家耀武扬威,全仗着妹妹在宫里做皇后
叶建南无声的笑了笑,自嘲又有些讽刺。
叶卿在宫里,庇护的不是他和叶夫人母子,而是整个叶家。但那些人似乎从来没意识到过这个问题。
老头子心偏得没边,什么都向着他的小妾。
家中那个庶女比叶卿小了不过两月,早已过了说亲年纪,家中却依然没有为她说亲事的打算。一直到年初他二弟取了侯府的女儿,叶建南才从一众狐朋狗友口中听到风声,明年又要选妃了,叶家是打算再送一个女儿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