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这边很快都收到消息, 说是卫王妃掳走皇后, 要挟退兵放走卫王。
原本皇帝是不打算理会的,今日他除掉卫王心意已决, 再者,他本来也不在乎徐皇后和她肚子里的胎儿死活, 反正都是他们徐家的人在做戏。
可群臣纷纷谏言,说是皇后娘娘肚子里的龙种要紧,卫王今日逃走还可以让人去追,肯定逃不了多远的,可万一皇后娘娘受了惊吓, 腹中胎儿有个三长两短, 那就是关于整个国家的损失。
最终, 李元璥架不住这么多人的七嘴八舌,特别是徐家的人反应异常激烈,只得答应先退兵,而后带着人去追被掳走的皇后。
骊山退兵之后, 徐孟州便将卫王成功救出来, 乘坐着马车,前去与盛长乐约定的地点。
马车上, 徐孟州特意带来秦艽, 正在为卫王包扎治疗伤口。
卫王伤势过重,险些丢了性命,特别是一双腿,甩下山坡骨折才刚刚接上, 今后还不知能不能站起来
不过秦艽还是好声好气的安慰,说是好好养伤,可以今后再慢慢想办法治腿。
李元珉今日死里逃生,眼睁睁看着身边亲信为了保护他,一个个都付出生命的代价,就只剩下一个周负,伤势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他原本也迟早会落入李元璥手中,是徐孟州及时赶到,将她先藏匿起来,如若不然,恐怕他早就已经是骊山之中的一条亡魂。
最近李元珉确实也在筹备逼李元璥退位的事情,却没想到竟让他先下手为强,还有那么多人背地里帮他。
李元珉闭着眼,面如死灰的躺在车内软榻上休息。
他睁开一个眼缝,偷瞄坐在旁边的徐孟州一眼,略微嘶哑的声音,只道“说实话,你到底是诚心扶持我,还是只是想利用我”
徐孟州手中正捏着一个荷包,暗青色的荷包上,彩线绣着戏水鸳鸯,这是盛长乐亲手绣给他的,她绣工很烂,这个荷包都绣了三个月才绣好,还不知扎了几次手,本来只是寻常之物,可对于徐孟州而言,看得比身上一些价值连城的配饰还要珍贵。
他拇指搓揉着荷包上的红色穗子,唇边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回答,“李元璥容不得你,也容不得我,我们结盟,也只不过各取所需,难道你就不是利用我”
李元珉噎住,一时也答不上来,他说得对,他们本来就是互相利用罢了。
徐孟州还道“此番也是我太大意,本以为他想取我性命,倒是不知,他还留着后手,害你如此,并非我本意。”
感觉到自己毫无只觉得腿,李元珉也只能接受了现实。
他许久才冷笑一声,道“我这次就算是逃回去,李元璥必定也会派人前来平反,到时候我也撑不了多久,早晚死路一条。
“徐孟州,今日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只要你能保我回去,今后,你若有意取这江山,我也可助你一臂之力。”
反正李元珉现在腿都断了,这天下,就算他得不到,也绝不让仇人李元璥好好坐这皇位。
徐孟州有意谋反的事情,李元珉其实早就有所察觉了,因为徐孟州之前划入他名下的陇右地区,其实一直都捏在徐孟州手里,不知在那里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李元珉只能将复仇希望都寄托在徐孟州身上,若是徐孟州想反,他全可以助他。
徐孟州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轻笑,垂目仔细看手里的荷包,就好像在看盛长乐一般。
李元珉又道“不过,我劝你还是早些清理门户为好,你们徐家,现在蛇鼠一窝,实在太乱了,若是你狠不下心,将来迟早栽在他们手里。
“我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李元珉还看在狗皇帝好歹跟他血脉亲情,不想用太暴力的方式比他退位,谁知狗皇帝一来就直接扼住他的喉咙要取他性命。
果然若是不心狠手辣,就是能眼睁睁看着权势地位落入他人手里。
李元珉的话,久久回荡在徐孟州耳边。
徐孟州自然知道,徐家他这几个兄长,除了一个五哥徐远州忠心帮他,其余几个都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各怀鬼胎,不知在图谋些什么。
他前世就众叛亲离,今生本来是不想与几个兄长再决裂的,一直想办法好生维系。
现在看来,与他们决裂,也是无法避免,迟早的事。
盛长乐带着人,一路换乘马车,东躲西藏的,连夜行程,一直到隔日清晨,才又上了烟江江边的一艘船上。
因为徐孟州先前将阿西派过来保护盛长乐,阿西背后还带着一帮喽啰供他使唤,所以路上事宜,盛长乐只需交代阿西去办即可。
这艘船,就是盛长乐约定好与徐孟州会面的地方,这样能保证不被官兵捉到,到时候也方便放皇后回去。
河面之上笼罩着一层薄雾,如轻纱一般朦朦胧胧。
盛长乐换上一身芙蓉紫云锦罗裙,梳着坠马髻,发髻间一支金镶玉梅花步摇,在清风吹拂下前后摇晃,裙摆也略微掀起一些。
身后脚步声靠近,李月容缓步上来,胳膊撑着栏杆,捧着脸询问,“昭昭,小舅舅他找得到这里么”
盛长乐点头,“他肯定找得到的。”
想了想,李月容一双柳眉又瞥了下去,略显哀愁,“此番我随五哥离去,恐怕今后不会再回来了。”
她以前就很后悔,五哥被贬的时候,她为什么没有跟着五哥一起离去,这次,她已经决定好了,无论如何也不会再丢下五哥独自一人。
李月容拉着盛长乐的一根手指,握住她冰凉的手,有些不舍的看着她,“昭昭,也不知我们何时才能再见这京城危机四伏,凶险万分,你可千万要小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