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北狄皇子求娶六公主不成, 便心生毒计, 想要在宴上一箭杀害皇帝陛下。”
“据说, 那箭上还淬着比苗疆那边更可怕的蛊毒,能让人瞬息倒地。眼看,那箭快要射中陛下时说时迟那时快, 还在座位上的沈小郎君忽然飞起身来, 从怀中飞出一物。接着, 只闻震天一响地动山摇,火花四溅,硝烟弥漫,犹如天雷将世”
“那北狄人吓得当场失禁, 跪地求饶。硝烟中, 只见沈小郎君立于场中, 身长如玉,竟不似凡人,手中恍有雷光闪烁。原来,在十七年前, 端和县主生产那日, 便是乌云聚顶,雷声滚滚。”
“想来沈小郎君既能引得天雷,必定是这雷公, 下到凡间,是来庇护我大夏王朝啊。”
说书人唾沫横飞地讲述着当日的场景,用词之夸张, 神态之振奋,直把周围人听得长大了嘴巴。
这事实在太匪夷所思了,便有人问道“这可是真的”
话音刚落,说书人的脸色便沉了下来,他喝道“那如何做得了假便是随便找个人去宫里问问,也知晓当日那动静实在忒吓人。”
“我能作证。”忽然,有人举起了手,急道“我表兄便是宫里当差的,那日,沈小郎君确实拿出了个什么东西,就听轰隆一声巨响,哎哟喂不光是地动山摇,便是那玉石做的地面都裂出了深深的沟壑。”
众人见他这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一时之间也信了三分,对视几眼,纷纷道“这可真是奇哉,怪道沈小郎君长得不似凡人呢。”
“是极,是极,有那般容貌,便说是神仙下凡,也不足为奇了。”
这边众人已经信了说书人的说辞,且讨论了起来,那厢说书人的声音越发慷慨激昂,他一拍抚尺,高声道“不光如此,沈小郎君可是大有来历。他原本是天界的雷霆真君,掌管九天玄雷。可后来却为了挚爱之人,却甘愿入轮回之苦,到了这凡尘间,做了个逍遥公子。”
“预知沈小郎君在天界之事,各位且明日再来,听我一一道来。”
说书人钓足了胃口,这才施施然转身离去,可把现场听书的人急得抓耳挠腮,只得交了钱,想着明日再来。
不出半日,沈长岳原是“雷霆真君”的消息,竟已传遍了整个京城,一时之间,京城之内,人人都听说了“沈长岳”这三个字,也知道了他曾经的那些“风流韵事”。
而这只沾花惹草的“花孔雀”此时正坐在太极殿内,与英帝详谈着“惊雷引”的来历与用途。
英帝挥退了所有伺候的人,只留下沈临渊一人,看得出来很重视此事。
“惊雷引”其实说白了,就是升级版的火药,在后世被称为“xiao化甘油”,是一种极烈的液体炸药,只要有轻微的晃动,便会发生巨大的爆炸,威力与危险并存。
听沈临渊说完后,英帝也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忍不住低声喃喃“此物竟是如此危险”
“陛下倒也不必忧心。”面对英帝时,沈临渊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姿态收敛了不少,诚恳道“日前是因为时间仓促,所以没有好好准备。关于惊雷引的安全性,臣已经有了些想法,只要陛下再给臣一些时间,臣定能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好好那朕就等你的好消息。”英帝顿时笑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个处处合乎心意的小辈,天子的脸上鲜少露出了仁慈的一面,道“今日也晚了,不若留下来同朕一起用个膳。”
“殿下美意,臣心领了。”沈临渊往身后的椅子上轻轻一靠,却是按着眉心,急忙推脱道“这宫里规矩大的很,臣平日里闲散惯了,便不多叨扰了。”
“你啊你。”英帝一听,笑着骂了几句,却是也不再强求了,他叫人进来,特意嘱托小太监,要亲自将人送回县主府。
这可是极大的荣耀了,可沈临渊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散漫的神情。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英帝的笑也逐渐淡了下来,他抿了抿唇,问道“你觉得这小子如何”
突然被点名,大太监也琢磨不透皇帝的心思,只能挑着中肯的话说道“奴才见识少,只能说说自己心中的想法,还望陛下不要责怪。在奴才看来,沈公子看来有些才华的,可平日却也有些糊涂。”
“是啊。”英帝忽然又笑了出口,他道“这京城内,再找不出比他更纨绔的人了。”他端起茶盏抿了口,良久才轻声喟叹一口“可便是这样的纨绔小子,却有一颗世间难寻的赤子之心。若能好好利用”
英帝闭上眼,在脑海中将当日发生的一切又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忽然间,他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现了端倪。他放下茶盏,招了招手,大太监心领神会俯下身子,英帝便附在对方耳边,低声说了句“去,给朕查查,越恒家那个儿子,和长岳之间,是什么关系。”
从宫内出来,已是日落西山,小太监很负责任地将沈临渊送回了县主府,又陪笑着说了几句好话。
沈临渊听得高兴,随手便丢给了他一锭金子。
越府内,越风清的书童正绘声绘色模仿着说书人的口吻,与他家少爷说着今日听来的故事。末了,他好奇地问道“少爷,那日您也在场,沈郎君当真是那天上的仙人”
越风清哑然失笑,他轻声回了句“以讹传讹罢了。”
“也是。”小书童失望地叹了口气,忽然,他眼尖地瞧见越风清书页下面压着一块兔子形状的暖玉,忍不住咦了一声“少爷,您何时买了一块暖玉”
越风清这才想起当日沈临渊,在宴会上将这块暖玉塞给了自己。后来发生了那些事,他险些给忘了。被书童这么一提醒,他一下子想了起来,将暖玉拿出来,放在手心里仔细端详着。
“是旁人送的。”他淡淡道。
小书童眼尖,看清玉石后一下子就惊呼出了口“呀,少爷,您手里这块好像是上好的和田暖玉。”他凑近了些,又道“这送礼人可真是心细呢,不止挑了和您属相一致的玉,还刻上了您的姓呢。”
说到此处,书童也不免露出有些恍惚的神情,追忆道“想当初,我爹也送了我娘一块玉佩呢,虽说没有少爷您这块好,却也是一片真心。”顿了顿,他抓了抓脑袋,笑道“少爷,给您送礼的人一定很在意您呢。”
书童说的话,越风清早在拿到玉佩那一刻就已经明白了,可如今被这么直白的挑明,却还是让他有一瞬间的羞赧,他偏过头,将暖玉放在桌子上,翻开书页,道“你下去吧。”
“好嘞。”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家少爷有异样的小书童应了声,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