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双代表着屠戮的猩红色眼眸却正在流出,象征着绝望与后悔的泪水。
金洋扑过去,抱住王先生的双腿,将头枕在上面,泪水不停落下,他语无伦次地道着歉,却不知道这声道歉究竟是为谁。
接连几天的饥饿早已将人逼疯,他的双手紧紧扣着扶手,显然已经忍耐到了极点。
王先生费力地喘了一口气,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和以前一样把我绑起来,打晕我。”
金洋红着双眼做完了这一切。
短暂的昏迷下,王先生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安宁,嘴角牵出一抹极浅的笑。
那一瞬间,金洋的心中悲痛到了极点,他终于彻底地体会到,什么叫做无法挽回的无力感。
金洋茫然地捧起对方的手,贴上自己的面庞,他失魂落魄地趴伏在对方的双膝上,姿态卑微到了极点。
“求您求您再看我一眼。”
猩红的眼里滑落泪水,声音如同困兽。
“像从前一样,再看我一眼”
为什么不能像前几次那样,陪他过完一生呢为什么这次偏偏要选择丢下他呢
“是我做错了吗是我做错了吗”他不停地问着昏迷中的人,然而对方却注定给不了他答案,一叠声的询问下,他绝望地垂下了眼眸,沙哑的说出最后那句话。
“我只是想让你永远陪着我。”
贞明村的夜格外的漫长,一直到沈临渊在那活死人身上做了好几个实验,这天才悠悠醒转。
醒来后的活死人果然不记得夜间发生了什么,眼见自己被捆在凳子上,神情骤变,本能地就想呼救,然而嘴里却被牢牢地堵住,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整整半夜的实验结果,基本可以断定王先生所言不假。
见沈临渊终于从实验中回过神来,越昭涯抿了抿唇,却是没将心中最大的疑惑问出口,而是解下外衣,披在对方的身上。旁的话,一路也没有。
可尽管如此,沈临渊也一下子明白了对方心底究竟在想什么。他拢紧越昭涯的外衣,接着望向对方的背影。
“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会告诉你。”
越昭涯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声音也听不出喜怒。
“等出去了再说。”
王先生似乎比昨日憔悴了许多,而原先总是恨不得做他小尾巴的金洋也不见踪影。沈临渊心底有诸多猜测,却是什么也没问,只说道“我已验证清楚,先生所说不假。今夜,我就会行动。”
“那便好。”王先生似乎松了口气,“多谢。”
“倒也不必,我只是有我心中的牵挂罢了。”沈临渊道。
“我明白。”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不近人情,可王先生听了却觉得这比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更使人信服,“你放心,解药我会让洋儿带给你。”
“那便好。”沈临渊灌了口水,长腿一迈,已然走到了门口,只是在转身离开时,那双眼眸却忽然望向了王先生,声似寒霜,“我若离开,第一件事便是毁了这里。”
话音刚落,王先生便笑了。这是沈临渊第一次见到对方露出那样真诚的笑容,没有任何杂念,只为了心中那份欢喜。
“只可惜,还没见过厉城的风光。”他轻声道。
“厉城”
“那是我亡妻的家乡,据说是难得的人间仙境,只可惜我这一生都被困在了这小小的天地,半步都不能离开。”他叹了一口,呓语似的呢喃“但愿此去,能再无束缚,纵横天地,去看一看厉城的风光。”
沈临渊没有再问了,回过头的一瞬间,却发现金洋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院子里,他似乎也憔悴了不少,眼窝深陷,就像丢了魂魄一般。
身后的拐杖声渐渐远去,王先生已然进了内室。
风拂过树顶,桂花簌簌落下。
金洋陡然间回过神来,他望了眼那间空屋子,忽然转头对沈临渊说“我知道你要去什么地方,我能带你去。”
沈临渊没有应,也没有不应,反而饶有兴味地看向金洋“你究竟是谁”
金洋勾了勾唇角,一抹不属于少年人的成熟冷漠浮现在他的脸上。
“这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