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几许走了。
杭笑白家里空了。
小姑娘善良,连离开前, 都没有对杭笑白生气, 不发一言地回房收拾东西。
她东西不多, 好像是在住进来时,就做好哪天会离开的准备,没有太多东西。
提着行李箱从房间里出来时, 小姑娘红肿着眼睛, 是已经哭过的模样。
她抬头,笑说“杭笑白,祝你未来幸福呀。”
看起来她在对他笑, 但她眼里却有着浓郁伤透心的难过, 看起来像在哭。
杭笑白下意识走近她, 想伸手抱抱她。
冷几许向后退,躲开了,低头按着行李箱的拉杆,提起向外走。
杭笑白站在原地,未能再跟过去, 就站在门口, 轻声说“也祝你,未来幸福。”
冷几许戴上耳机, 坐进专车里, 没有回头。
没有再按开车窗探出脑袋冲他挥手。
没有再叫他一句“小白”。
小姑娘离开,家里热闹的氛围就散光了,如同集市过后的荒凉。
杭笑白站在客厅中央, 犹若站在空旷的十字路口,有那么瞬间,眼里露出了茫然,恍惚迷失了方向。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要给导演发邮件。
扶着楼梯上楼,忽而像听到开门声,杭笑白猛地回头,玄关处空荡荡,大门纹丝未动。
坐在楼梯台阶上,杭笑白望着家里的客厅,冷几许明明也没有来很久,家里却仿佛改变许多,好似她已经来了一年那么久。
回想起小姑娘笑眯眯的模样、和对他汪汪的可爱叫声,她好像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他什么。
杭笑白垂眉低笑,笑得不好看,自嘲里夹着某种或悲或凉的情绪。
许许走了,那就,一切回归正轨吧。
杭笑白接下来全身心投入工作,基本是连轴转地去外地演出,忙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休息下来。
他若再不休息,跟着他的工作人员也需要休息了。
回到家里,家里冰箱已空,杭笑白没叫做饭阿姨上门,自己开车出去采购。
耳边蓦然响起小姑娘拽他去超市时的话艺术家也需要生活嘛。
杭笑白摇头笑了笑,笑得颇有点时光境迁的味道。
三个月了,小姑娘现在应该生活的不错吧。
不再是爱哭鬼,回到她曾经爱笑的时光,笑得很灿烂。
在家里和爸妈撒着娇,还是喜欢和人“汪汪”,说是像小狗似的摇着脑袋顶人后背。
也或许,有了新的喜欢的男孩
这个男孩不会惹她哭,一心一意只有她,陪她疯陪她闹。
不像他,他像个无趣的老男人。
杭笑白忽然觉得喘不上来气,大概是车内空调太闷,他按开车窗偏头看向窗外街景。
时间过得很快,从端午节到九月开学季,好似只是眨眼间的功夫。
车行路过一所大学,很多大学生在校门口进出,学生们都是无忧无虑朝气蓬勃的模样。
杭笑白有时候也想重返学校,学生时光很美好。
但时光不会倒流。
杭笑白漫无目的地看了眼校门方向,收回视线。
定了两秒,他突然一脚刹车踩下,视线再次投过去。
有一个穿背带牛仔裤的女孩,正在校门口的老槐树旁站着,扎着丸子头,背着个双肩包,向校内张望着。
背影瘦瘦小小,站得不老实,扯着双肩包的背带,左右脚来回单脚站,头发晃来晃去。
像极了那个小姑娘。
这一眼望过去,杭笑白方发觉自己心里有对冷几许偶遇的期待。
蓦然间,心情是惊喜愉悦的。
杭笑白将车停到路旁,透过车窗,静静地望着那个身影。
她好似胖了些,好像这段时间过得不错。
单看背影,心情也好似不错。
她已经毕业了,是在等谁
会是某个读研究生的男生吗
等男朋友吗
杭笑白手臂搭着窗框,静静地望着那个背影,飞着思绪猜测着小姑娘的生活。
女孩忽然转了过来。
杭笑白变了表情。
表情是失望。
不是冷几许。
突然车窗被人敲了下,冒出富海棠的脑袋,“笑白哥你怎么在这儿,等谁吗等我吗”
富海棠还在读大学,就是这所大学的学生。
杭笑白恢复如常,“我路过,你要搭车吗我送你。”
富海棠摇头,“在等井斯年那个畜生,笑白哥你走吧。”
畜生这个词。
杭笑白有片刻失神,他不知道冷几许在离开以后,会否也骂过他是畜生。
杭笑白慢慢启动车子,打着方向盘开出去。
手腕上的五彩绳随着打方向盘的动作轻轻晃着。
这个夏天已经下了很多场雨,他仍未剪短那根五彩绳。
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但是现在的心情,他大概清楚。
他想知道冷几许过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