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天气愈发暖和, 影视城上空时常掠过飞鸟, 夹带着春日即将到来的征兆, 在层云中留下足迹。
严清披着一个简简单单的卫衣外套,像是还在象牙塔中的学生一样, 言笑晏晏间,独有一股少年人的风采。
今日四海剧组的隔壁还来了一个新剧组,里头的工作人员已经不知道往这边张望了多少次了。
不是张望正当红的陆远星,也不是张望流量小生贺景, 而是张望这个穿着随意、没有化妆却莫名其妙抢走所有人风采的青年。
可这个青年眼中只有自家去拿盒饭的耿先生。
严清望着耿一淮走回来, 手中拿着一盒绿色的盒饭, 嘴里嘟囔着“这都不让我自己去, 搞得我好像残废了一样。”
男人已经走近了,这句嘀咕一字不落地传入对方耳中, 耿一淮在他面前坐下“让你去拿, 顺便给我编故事吗”
耿先生放下盒饭,眼神微敛,语气听不出什么。
严清一愣“编故事”这不是他的本职工作吗
小花妖明显没听懂,耿一淮挑眉“你捅的娄子, 不知道”
“捅、捅娄子”
耿先生缓缓打开盒饭, 周正地在严清面前摆好, 还慢条斯理地给他拿出筷子和勺子放在一旁,这才说“你听一听。”
妖族口里的“听一听”有别的意思。
妖力本就高于人力,他们平日若不收敛,周围的声音不论大小都会无一例外地传入妖族的耳中。
平日里为了避免麻烦, 他们都是闭塞住大半的耳力,尽量控制在和人类差不多的程度上或者比人类听力好上那么一会。
若是说“听一听”,那就是彻底放开耳力了。
严清眨了眨眼,睫毛微颤,澄澈双瞳中流露出困惑。
他听话地将自己堵塞听力的妖力放开,不过片刻,片场内所有大大小小、在他面前的、背着他的、甚至是影视城其他地方的声音全都传入严清耳中。
“你是说小严老师那个助理”
“小严老师不是有金主吗,怎么还和他助理有这么多事,这也太乱了吧。”
“一片青青草原”
“”
小花妖认真地听着,越听目光越呆滞。
他呆愣愣地忘了收回妖力,直到耿一淮喊了他一声“听到了”
严清一个激灵,脸色瞬时变得通红无比,连着脖颈都带着红色。
他他他他他是绝对没有想到,昨天只是求助一下贺景而已,今天怎怎怎怎怎么演变到这个地步了
严清低下头,恨不得现在就变回本体把自己埋了“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耿先生差点被这句话凭空噎了一下。
“所以呢”
“啊所、所以”
严清双手捂着脸,却又忍不住悄悄抬眼,透过手指的缝隙观察他家耿先生的心情。
可是耿一淮看上去表情十分正常,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深蓝色的双眸聚焦在他的身上,面色不喜不怒。
片刻,他听到对方说“起来。”
宽大的手掌把他捂着脸的手掰了下来,覆上他的手心,一把将拉起来。
严清刚做错了事情,听话得不得了。耿一淮拉着他,他也就跟着走,没有多说。
直到走了一会,严清这才发现,耿一淮拉着他走到了方才在背后议论的几个人面前。
眼见他们两出现,那几人突然噤声,显然是刚才在聊的东西让他们很心虚。
严清还是有些不明白耿一淮要干什么。
他握着耿一淮的手,轻轻拉了拉对方,歪头投出疑惑的眼神。
耿一淮不疾不徐道“谣言听之任之,有成绩会不攻自破,但背后嚼舌根的人是不会停下的。”
小花妖一愣“这是”
“我知道你怎么想。”耿一淮一手牵着严清,一手抄兜,随意往那里一站,一身休闲服都穿出了气势,“但有的时候,过分的谣言我也不会放任。”
兴许一开始贺景那边还只是猜测,只是复述了严清的说法。
但是一传十十传百,猜测都变成了“肯定是”。
严清身上好几个传言混在一起,现在传成什么样的都有,面目全非到严清自己可能都认不出来。
耿一淮方才突然带着严清出现,那几人没反应过来,现在还站在那里。听到耿一淮对严清说的话,那几人哪里还不知道刚才背后说人坏话被听到了
其中一个戏服还没脱下来的小配角放下脸来“什么意思当着我们的面找麻烦我们背后说说八卦而且,但你背后偷听就对了”
这人虽然生气,但是语气全都是冲着耿一淮去的。
他们还不敢得罪严清。
严清眉头一皱“你胡说,你刚才说的话明明在诋毁人,根本不是普通的说八卦”
连什么“为了钱吧”“这年头出来卖的还出轨”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另一人嗤笑了一声“有胆子做没胆子被人说您就知足吧一进圈子就有这个好的班底给您当,我们累死累活都爬不上去。”
耿一淮神色不变“所以你们嫉妒。”
“话说那么难听干什么”
耿先生才不管他们,他轻笑了一声,说“那就继续嫉妒吧,你们明天不用来了。以后”他握着严清的手,像是说着什么无足轻重的话一般,“好好看着严清走得越来越高。”
“不用来”那配角完全没当真,“我戏都拍一半了,你一个跟组编剧的助理还能换掉我小白脸当久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你住嘴”
打断他的居然是严清。
小花妖在剧组从来都是笑吟吟的模样,好说话好脾气地仿佛天塌下来都惹不着他。
他第一次语气如此重,那几人都有些懵,过了片刻才有人道“小严老师,您消消气。您说您维护他干什么呢就是个小白脸,哪有咱们的制片人重要”
这几人之前敢肆无忌惮地说耿一淮的坏话,就是因为他们吃准了严清不会管。
耿一淮家大业大,这种影视剧的投资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分公司的小项目,投资人的名字挂的都不是他,只是李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