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把头往封允怀里埋了埋, 低头拧开保温杯, 捧着喝了几口“就快差不多了。”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语调, 以至于发出的声音有点紧,可依然无法掩住那细细的颤抖。
他往导演那边看了一眼“如果没有补拍的镜头, 差不多就可以收工了。”
封允没再说话,沉默着把他往自己衣服里包了包,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
宁安竭力控制住自己发抖的身体, 这让他的背脊绷的发疼,要断裂一般。
他看着封允严肃苍白的脸, 忍不住抬手摸了一把“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让你来吗”
如一块寒冰映在了脸颊上, 封允被冰的微微一颤, 却又在他将手掌移开时, 不舍地追了上去。
他把他的手掌按在自己脸颊上,想帮他焐热一点。
又像是想与他一同去感受那种冰寒刺骨一般。
宁安试着往外抽自己的手, 但抽不动,他低声叫他“封允”
事实上,他的手是麻木的, 被紧紧按住,血液里像有细小的尖针在四处戳刺,麻刺刺的疼。
封允抿着唇不答话,像个闹别扭的孩子。
一个女性工作人员一路小跑着过来,打破了尴尬。
是组里的化妆师,还兼着后勤助理的活儿。
这种不伦不类的摄制组,往往一个人身兼数职。
工作人员一迭声地说“行了, 行了。”
她边说边疑惑地看了封允一眼,宁安从封允怀里挣出来“过了吗”
“过了,”女性工作人员穿着厚厚的棉服,伸手拉住宁安的手,被冰的激灵了一下“快进去,换衣服卸妆,别冻坏了。”
宁安看了封允一眼,被工作人员拉着进了临时搭建的简易帐篷里。
封允闷声不响紧随其后跟了进去,里面很简陋,连点遮挡都没有。
工作人员背过身,冲着简易的化妆台,宁安则背对着门口,随手把棉服脱了搭在椅背上。
他里面除了一条泳裤外什么都没穿,苍白的身体看上去像冰冷的玉石,在灯光下泛着冷白的光。
只一眼,封允就感到心头一窒,整个人都紧了起来。
那截细腰上有两个小小的腰窝,随着他弯腰的动作晃花了他的眼睛。
因为寒冷,那张背脊是紧绷的,看起来充满力度。
两片蝴蝶骨凸起的形状十分优美,随着他的动作,那里像是要伸出两张翅膀来,让人展翅高飞去。
脊椎在背上拉出一道性感的凹痕,笔直地延伸进裤腰里,随着他弯腰的动作,一颗颗小巧的脊椎骨凸起在脊背上,匀称可爱,让人忍不住想上手摸一摸。
这具身体很瘦,但却不弱,因为长期运动,身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看起来柔韧有力。
挺直的背脊连着深深凹进去的腰线,一双腿细直修长地绷紧,在光影下形成一幅绝美的剪影。
大约因为有女孩子在场,他弯腰扯了自己的长裤就往腿上套。
封允喉结滚了滚,上前一步按住他的手,将棉服重新搭在他身上,对工作人员说“麻烦你先出去一下。”
工作人员有点惊讶,他们经常接这种活动,条件简陋又赶时间的时候,一般很少避讳什么。
但封允的眼神很锐利,自带着一股威压,让人轻易不敢拒绝。
她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弯腰出去了。
宁安抬眸看他“怎么了”
“泳裤是湿的,”封允说“换干净的内裤。”
“其实我撑一会儿就行。”宁安不太在意一般“一会回家洗澡。”
“不能撑,”封允绷着脸“我不看你,赶紧换。”
他背过身去,听着他窸窸窣窣地换好衣服。
这才出去叫了工作人员进来。
封允看宁安还是冷的轻轻发着抖,却又很倔强地一声不吭,一颗心像被什么勾住了一般,上不来也下不去,梗在胸腔里难受的厉害。
这让他想起了外婆在世的最后那段日子,明明无助又压抑,却偏偏要在老人面前表现出很轻松的样子。
那种滋味儿太苦涩了,他一辈子都不想再尝。
可此刻,他又尝到了。
他问工作人员要了几张暖宝宝,亲自贴在宁安的背脊和后腰处。
隔着衬衣贴后腰位置的时候,那两个腰窝忽然在他面前一晃,害的他的手抖了抖。
仅仅是一瞬间的事儿,宁安还是感觉到了,他转头看他“怎么了”
“没事儿。”封允低头把暖宝宝贴平了,虽然是隔着衣服抚过那片肌肤,但他的掌心依然火辣辣的,发了烧。
宁安怀里抱着个热水袋,安安静静让工作人员卸了妆。
最后吹头发时,封允接过了风筒“我来。”
工作人员道了谢,转头出去忙别的去了。
帐篷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封允的手指插进宁安乌黑的发中。
宁安的发很浓密,但却细软,平时摸起来特别舒服柔滑,而这刻因为冰还未曾化透,摸在手心里,是冷冷的发着硬。
封允一言不发地帮他吹头发,把冰冻的发吹软了,把湿漉漉的发吹的干透了。
宁安从镜子里看他“你还没回答我,怎么过来了”
封允在镜子里对上他的目光“我听人说这边有人溺水了,以为是你。”
宁安双唇微启,有些惊讶,半晌说“不会的,这里有这么多工作人员,怎么会溺水”
封允没说话,他的手指还放在他的发中,温热柔软的触感,让他感动。
而听到有人溺水的那种恐惧也同样没有完全退却,仍鲜明地在他心头滚动。
两种感觉在心底不停碰撞,他抓了抓他的发,喉结滚动一下“好了。”
宁安起身背起包“我去打个招呼,咱们回家。”
“咱们”和“回家”两个词都让人觉得温馨,尤其他们合在一起的时候。
封允含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