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谢世安和谢小安一人占据床头一人占据床尾,二人默默僵持着,谁也不松口,谢世安用尽了各种游说方式,又是威逼又是利诱, 然而即使用同意改名做诱,谢小安都咬定“青山”不放松,不仅狗腿似地天花乱坠夸了苏文卿一顿,还见缝插针地倒打一耙,挑拨离间说娘亲怎么能与改名这点小事相提并论。
苏文卿撑着脑袋坐在桌前, 百无聊赖地看着床上两父子争锋相对相互挖坑, 她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提议道“要不然你们一起睡,我去隔壁”
谢行止躺在床上翻滚耍赖, 脱了鞋子的小短腿一点一点不留痕迹地将谢世安踹到床边, “爹爹您耍赖”
“”谢世安撑着谢行止的腋窝将他架了起来与自己平视,“讲点道理好吗, 适才投票是说不反对你与娘亲睡,又不是说我不能睡这里。”
谢行止大而明亮的眼睛机灵地转了转。
谢世安暗道不好。
谢行止“同意爹爹和我们一起睡的人举手”
谢世安连忙举手。
谢行止得意洋洋地将谢世安踢下了床,“快去快去, 我们要睡觉了。”
谢世安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文卿, 语气幽怨又委屈“你竟然没举手”
“”苏文卿打算解释,“你”
谢世安“你竟然不举手”
苏文卿忍了忍,继续解释“我”
谢世安“你怎么可以不举手”
“摔”苏文卿怒了, “不举手怎么了,你有意见”
谢世安委委屈屈地拉着苏文卿的袖子,“你对他都不是这样的。”
苏文卿一个头两个大,“他几岁你几岁抱着你的枕头出去睡觉”
“二加八,十岁,”谢世安很不要脸地说道,“你放心让十岁的我自己睡一个月”
“”苏文卿被谢世安不要脸的程度给惊着了,她噎了半天,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吐槽,最终只能正正经经地解释道,“你要睡这里也行,让你儿子睡中间。”
谢世安不解道“为什么不是你睡中间”
苏文卿磨牙道“你知道你们俩个人加起来有多重吗四条腿四只手,扒在我身上总让我有一种被鬼压床的错觉。”
谢世安妄想用可怜来博取同情“可是他睡中间总是会故意踹我。”
然而苏文卿对谢世安这种表情已经免疫,她毫不心软地将谢世安抱来的枕头塞回他手里,然后将他推到门外。
谢世安脚卡着门,一双含笑的眸中带着温柔与调侃,“最后让我抱一下”
“”苏文卿微笑,逼开他的脚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娘亲,”谢行止成功霸占山头,他志得意满地坐在床上,两手大张,求抱似的,笑容乖巧又闷骚,“来,睡觉。”
“睡觉”苏文卿咬牙切齿地轻轻捏着谢止行肉乎乎的脸道,“你今天下午还和我说你没有闯祸”
“冤枉啊娘亲,”谢行止睁着一双无辜又疑惑的大眼睛,“今日我上完课就直接回来了,我可以发誓,我哪儿都没有去啊”
“开国郡公家的三个小女儿因为你随手送的铜镜大打出手,”苏文卿磨牙搓着谢行止的脸,“还魔镜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你都是从哪学来这种东西的。”
谢止行一张俊俏的小脸在苏文卿的魔爪下被揉的面目全非,他脸颊卡在苏文卿的手掌中,说话嗡声嗡气,“娘亲您忘了吗,白雪公主大战白娘子啊,您原来和我讲过的睡前故事。”
苏文卿“我和你讲睡前故事是为了让你去勾搭别人小姑娘的吗你勾搭就勾搭吧,三个人送一面镜子是什么意思,不患寡而患均,你这不是明显想让她们三个人起争执吗”
谢行止嬉皮笑脸地抱着苏文卿“娘亲,那叫做不患寡而患不均,均有什么好患的,患的肯定都是不均啊。”
“”
苏文卿噎了一会儿,装腔作势实际上却没用多少力气拍了一下谢行止的屁股,“你也知道患不均,知道你还故意只送一面镜子你就说你是不是存心的而且你原来不是觉得开国郡公家的那三个小姑娘太刁蛮了吗,你怎么好端端地又吃饱了撑着去招惹她们”
“我没有,”谢行止抱着苏文卿撒娇道,“秋夕姐姐您知道吗,就是小表弟太子宫里的宫女,小表弟幼年的时候寝宫走火,就是她冒着火势将小表弟救了出来,小表弟被她护得毫发无伤,但是她自己的脸却因为烧伤而留下了疤。”
“前几日她来上书房给我们送吃的,回去的路上正好撞见开国郡公家的三位小姐进宫来向太后请安,她们仗着自己的身份出言奚落,还说的可难听了。”
苏文卿了然“所以你就故意送了一面镜子让她们去争”
“哈哈,”谢行止笑容容带着一点小小的得意,“我算准了她们出宫的时间故意拿了一面镜子在她们出宫的必经之路上逗秋夕姐姐开心,她们见好玩就要了过去,但是怎么叫镜子都不回答。”
苏文卿“于是你就骗她们说镜子认主,谁能拥有镜子,镜子才能回答谁”
谢行止在苏文卿怀中蹭了蹭,“是啊,娘亲你果然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这都能够猜得到”
“”苏文卿被气的没脾气了,她捏着谢行止的下巴挑眉似笑非笑地道,“所以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呢”
谢行止抱着苏文卿亲了一口,“当然是我们最漂亮、最温柔、最善良、最可爱的娘亲啊”
苏文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行了,睡觉吧,小狗腿。”
谢世安躺在厢房的床上翻来覆去毫无睡意,他就不明白了,厢房的规格布局与主寝相差无几,可是为什么他就是看哪里都觉得变扭,被子冰冷不说,床也是硬邦邦的,就连窗户上的雕花也是如此一言难尽、毫无美感。
谢世安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听到隔壁谢行止的呼吸声渐渐平稳后便抱着自己的枕头爬了起来。
他轻手轻脚地推开主寝的雕花梨木门,看见纱帐中苏文卿特意给他留的一半床位眼中划过一抹温柔的笑意。
他侧身在床边躺下,撑着脑袋替谢行止和苏文卿掖了掖被子,柔和的月光透过窗纸与纱帐洒在苏文卿与谢行止白皙的脸上,月华如流水,笼罩出独有的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