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一派喜气盈盈, 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在这样的盛况下,天宫西北方位的栖霞殿就显得格外冷清和格格不入。
宫门前落叶萧瑟, 看起来好似许久未曾打扫,烫金的匾额斜斜的挂着,一副随时要落下来的样子。整座宫殿全无装点不说,在一众红妆艳裹的宫殿衬托下更显破败。
在这暖暖的夏日,竟显得异常萧瑟冷清。
偌大的栖霞殿静得可怕,身着一身素白色裙衫的美妇人临窗独坐,满头青丝只用一只珠钗半挽, 带着热气的夏风迎面吹来,好似要将她单薄的身子吹走。
美妇人日日都坐在窗边,呆呆地望着窗外, 侍立在殿中的小仙娥已经习惯了, 见美妇人安分, 也逐渐放松了警惕。
倏然,美妇人皱了皱眉头, 疑惑地问“外面何事这般吵闹”
侍立在一旁的小仙娥小声回道“娘娘, 今日是五太子和南海敖清公主的大婚。”
美妇人也就是姬盈闻言猛的起身, 素色的长袖将妆台上的物件悉数扫落,兵兵乓乓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殿门尤为明显。
姬盈双目赤红, 神色癫狂,“我的儿子被他们害死了,他们凭什么活着”
小仙娥被吓到了, 后退了几步躲开,急声道“娘娘息怒,今日是天宫大喜的日子,天帝天后有旨,不可喧哗闹事。”
姬盈忽地低声笑了出来,且笑声愈来愈大,好一会儿后才止住,她目光森冷地看向小仙娥,声音沉沉“给本宫更衣,这么热闹的大婚,本宫也想见识见识。”
小仙娥一听,连忙摇头,“不可呀娘娘,天帝有旨,您不能离开栖霞殿。”
“若本宫非要去呢”
姬盈的声音阴测测地响起,在寂静的寝宫里格外渗人。
小仙娥不敢答话,她只是奉命看守这位已经失了势的侧妃,不许她离开栖霞殿,旁的可不归她管,也没资格管。
“让开。”姬盈看着拦住身前的小仙娥,冷冷地说道。
“娘娘,栖霞殿外布了法阵,您出不去的”
小仙娥话音未落,就被姬盈甩出一道神力击晕,软软地倒下。
姬盈理了理衣裳,冷冷一笑“呵,不自量力。”
九重天上,霞光普照,灿若云锦,日月星辰点缀在碧空中,使得布满烟霞的天空看起来宛若一块镶金嵌玉的巨大画幕。
今日是天帝最宠爱的小儿子金钊太子和南海龙王的小女儿敖清的大婚典礼,天宫从卯时起就忙个不停,午时刚过已有许多仙人赶到南天门。
苍山的长车是申时三刻赶到,洋洋洒洒三辆长车,不可谓不夺目。
长车被打开,陆陆续续下来了几道身影,看守南天门的战将见了,额角突了突,忙迎上前挨个行礼“小神见过苍山帝君,瑶音公主,冰芜公主,战神,凌云神君。”
冰芜和逸虚从下界回来也有些时日了,瑶音本来该回紫云山了。奈何某个小公主仗着年纪小又是哭又是闹的,抱着瑶音的大腿不肯撒手,瑶音不忍心只好继续在苍山住下。
瑶音留下后,战神又以教导徒弟的借口赖着不肯走。
故而冰芜和逸虚带着两个孩子坐了一辆车,瑶音公主和战神坐了一辆,凌云坐在装着礼品的车里。
金碧辉煌的九霄殿被妆点得更是耀眼夺目,彩灯红绫错落有致,大红色的织锦毯铺满了九霄殿周围的仙邸宫殿,从上往下俯瞰就像一片瑰丽且炽热的灿烂火焰。
还在招待来客的金钊见到一行人走来,礼貌地对交谈的神仙笑了笑,就朝着几人走来。
金钊今日穿了一身正红色镶金边的锦袍,外袍用金线绣着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龙纹,头戴华丽的金冠,行走间头上的金珠一颤一颤。
他面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步履沉稳,端的是意气风发,可见心中极高兴。
“姑姑,你们可算来了,父帝和母后都问了三回了。”金钊说完又看向冰芜和逸虚,拱手道“表姐,姐夫,我还未来得及道谢,待会席间可要多饮几杯,也好让我聊表谢意。”
逸虚微微颔首,道了一声“恭喜。”
冰芜莞尔一笑,打趣道“这要成亲的人果然不同了,以往你可不会这般见外。”
金钊笑了笑,不甘示弱地回“我这不是一朝长大懂事了么”
说罢也不等冰芜答话,目光一转看到冰芜和逸虚手里牵着的小人儿,他脑海中瞬间浮现“金童玉女”四个字,无他,这两个孩子长得太好看了。
看清两个孩子身上穿的衣裳后,金钊又看了看冰芜和逸虚,啧道“表姐,姐夫,今日我成亲,你们也不知低调些,穿成这样是要抢我和清清的风头么”
瞧他们一家子,穿着一个款式的衣裳,容貌又这般盛,虽只是淡青色,可也够招眼了。
冰芜挑了挑眉,无奈道“才夸了你,又开始没个正经。”
金钊撇了撇嘴,弯下腰逗了逗穿着淡青色衣裳也难掩其玉雪可爱的小姑娘,“舒舒,来叫舅舅。”虽养了近五百年的伤,可他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例如这位苍山的小公主,她的事迹可谓如雷贯耳。金钊头一回听说这小公主的事迹,就想过她长什么样,如今看来,和他想象得差不离,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
芷舒化形后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仍旧属于苍山范围内,天宫是头一回来,大婚典礼也是第一次见,一路上难得安静,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都要不够用了。
这会眼前突然出现一张大脸,她吓了一跳,若不是这张脸好看,她都要上手挠了。
芷舒定了定神,抬头看向冰芜。
冰芜笑着点了点芷舒的额头,“这是金钊舅舅,先前母亲与你说过的。”
小姑娘又转头看了看嬉皮笑脸的金钊,歪着脑袋想了想,终于把眼前的人和母亲口中所说的舅舅对上了号,她甜甜一笑,左边脸颊出现了浅浅的梨涡,“舅舅。”
还没等金钊欣喜应下,小姑娘又道“舅舅,母亲说你吃喝玩乐什么都会,是真的么可不可以带舒舒一起”
金钊“”
逸虚闻言突然转头看向冰芜,眸色幽幽。
冰芜尴尬地咳了咳,又抬手在芷舒额上轻敲了一下,这孩子,旁的没记住,这个记得倒是清楚。
瑶音适时解围,“好了,今日是金钊的大喜之日,有什么话待会席间再说,我们先进去,让他继续招待贵客吧。”
酉时正,盛宴正式开启,丝竹悦耳,歌舞缭绕。
金钊和敖清在满座贵客中来回敬酒。
拜多年经验所赐,敬了一圈酒下来,金钊面不改色,敖清即使有金钊挡去了大半酒,还是喝了个面若桃花。
再转回来时,金钊举着金琉璃的酒盏笑着商量道“表姐,姐夫,都是自家人,咱们痛饮一杯就好了”
逸虚摩挲着酒盏上的纹路,轻笑道“先前不是说要多饮几杯”
冰芜看热闹不嫌事大,紧跟着道“可不是,方才见你端着酒盏过来,还以为你要先畅饮个三杯。”
“那好吧,清清不胜酒力,我代她喝。”金钊说着饮尽了手中的酒,又接过敖清手中的那杯一口饮尽。
抄起案桌上的酒壶,亲自动手斟满了一杯,认真道“这一杯,多谢表姐,姐夫救命之恩。”如今回想起来他还真后怕不已,差一点他就陨落了。
生死关头,他才幡然醒悟,方想起他还有好多事没做。
“祝你和敖清公主天长地久。”冰芜喝完酒后,
酒过三巡,婚宴越发热闹了,丝竹声、歌舞声、喧闹声,又加上酒气上头,冰芜只觉得头沉得慌,想离席透透气,奈何天后拉着她不放。
天后看着一旁有砚离和芷舒左右为伴的瑶音公主,颇为羡慕“阿离和舒舒长得可真好,不知我何时才能再抱上了小孙子、小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