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洛做了一整夜的梦, 又在梦里哭了一整夜, 方才还起床吐了一阵,整个人的心理状态非常糟糕。
大抵是从小就被护得太好,心高气傲过头,很多小烦恼都没法承受, 更何况是被唐其深拒绝。
这几乎摧毁了她长久以来的所有自信, 觉得没有自知之明的自己是个笑话。
过去她要是听到唐其深说喜欢不听话的, 她一定非常主动且欢喜地代入自己, 然而美滋滋地不断脑补,而如今,她连那份觉得一定是自己的自信都没有了。
唐其深喜欢谁都不可能会是她了。
而她再喜欢他,也不可能做到嫁给一个不喜欢自己,拒绝过自己的人, 一辈子守在偌大的空房里, 眼睁睁看着他在外疼惜他的小情人。
非要说起来, 她眼下的这个年龄,说到婚姻,还非常遥远, 然而这件事其实在她的幻想里早早就存在过, 并且一直存在。
她们这种家庭长大的孩子, 圈子里的人非富即贵,她从小见惯了大人们的苦心经营却因为实在没有感情而屡出破绽的塑料婚姻, 不少表面光鲜亮丽的贵妇人们在外张扬肆意, 实则背地里忍耐着丈夫的冷落, 对登门造次的小三小四们也视若无睹,酒桌买醉,牌桌消愁,空虚寂寥的日子遥遥无尽头。
没有甜心蜜意,徒剩心灰意冷。
然而在她的内心深处,她和唐其深一定不会是这样。
她自幼没了母亲,爸爸又忙,很少有时间能陪她,她潜意识里渴望一个完整的家庭,因而成天厚着脸皮往唐家蹿。
后来意识到喜欢唐其深,还感叹过自己运气不凡,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从小一起长大,所有的人生都能一同参与。
那时候她想,只要一毕业,法定年龄一到,她就要嫁给他,每天在他的怀中醒来,还有可能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是被他亲亲吻吻折腾醒的,而后害羞又娇嗔地骂两句,乖乖坐起身替他打一个乱七八糟的领带,目送他去上班之后,再睡个美美的回笼觉。
偶尔可以和唐妈妈一起切磋切磋厨艺,她俩估计半斤八两,凑到一块研究也挺有意思。
等到唐其深下班回家,攒满一天的思念,带着狗狗一起冲到家门外的小院子里要他亲亲抱抱,逼他喝自己煮的黑暗料理,饭后一起洗碗,算了,洗碗的事最好还是由唐其深一个人来。
晚上出门散散步,抑或是逛逛街,而后回到家窝在他怀中看看电影,再做点羞羞的事。
也许很快就会有运气爆棚的小崽子降临到她娇气的小肚子里,他们会有共同的孩子,最好像她之前看的小说里一样,是一男一女哥哥妹妹两个小朋友,当然,唐其深最爱的还得是她
只是到最后,幻想终究是幻想,还是个破灭的幻想,她有自己的骄傲,绝对绝对不会容许小孩子出现父母貌合神离的家庭。
时洛略过他,径直往床边走,而后钻进被窝里,双手将被子一把拉到头顶,把整个人遮盖得严严实实,全身心的抗拒和疏离。
“我很累很累了,你出去”她这话说得有气无力,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精力。
这么久以来,他躲她追,再然后是被拒绝,时洛从来没觉得这么累过。
唐其深站在她床头良久,眸光深谙挪不开眼,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片刻后,他轻声开口“从来没有不喜欢你,因为你还小,怕你不愿意,觉得奇怪,就没和你说过,想过很多次你以后嫁给我会是什么样子,也一直在期待。”
“我以后哪怕嫁给六十岁的老头都不会嫁给你的,你放心好了。”
期末考试在即,高二年段各个神经紧绷,为即将到来的高三做最充分的准备。
唐其深拒绝了校长推选保送国外高校名额,校长痛心之余,也是个有气节的,非最优不推送,名额直接作废。
校长找他做思想工作的时候,随口了句原因,没成想唐其深居然直接坦言“小女朋友年纪不大,玩心也重,跟着去国外久住不容易适应。”
校长扬扬眉,也是个八卦的主,脸上似笑非笑的,拿过一旁的搪瓷杯喝了两口茶“害,我前些天也去学校那什么论坛里看过,居然没什么学生骂我,我这个校长当得,还没你有排面,你的那些事,网上好多个版本,我也都看了,哪个是真的”
唐其深“”
校长见他没说话,又继续自言自语“喜欢从小带大的那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