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簿陈琳好心提醒自己的上司,“将军,这位是袁绍。”
认错人是非常尴尬的,尤其是两位当事人还在现场。袁绍还好,脸上是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袁术就很不给面子了,重重冷哼一声。得亏这会何进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地位要是再低点,这两位估计要直接走人。
现场弥漫着一丝丝尴尬,好在何进很快反应过来,开始吹捧袁绍。
“汝南袁氏人才辈出,先前已有四世三公,再观两位气度,少年有为,袁氏怕是要在你们手上再上一层楼。”
甭管是袁绍还是袁术,吹他两的爹和家族就是对的。
上司拍你马屁和下属吹捧是不一样,两位脸色果然缓和不少。袁绍谦虚道,“将军过奖了。”
丢掉这点不愉快,何进问起正式,“校尉有何见解”
袁绍和袁术对视一眼,袁绍开口,“将军担忧的,无非是怕这些宦官狗急跳墙,宦官深居皇宫,冒然进攻可能遭遇不利。现如今羽林军虽在将军麾下,却非精兵,既然兵不行,不如向州牧借兵,快刀斩乱麻。”
何进还没琢磨完,陈琳已经喊了,“将军不可啊,雄师临京郊,无异于是与虎谋皮。”
陈琳再劝,“依我之见,蹇硕死后常侍似有收敛,将军可向太后进言,令他们返乡,只要离开皇宫,对付这些常侍就是瓮中捉鳖。”
听上去不错,问题是何进刚从何太后那边受了气回来,亲哥哥比不上身边的宦官,何进意兴阑珊,袁绍抓紧机会再道,“成大事最怕夜长梦多,一拖再拖徒生变故,返乡只有一个个放走的,若是剩下的人发现我们的意图,恐怕会和我们殊死搏斗,到时更加凶险。”
何进完全心动了,他让其他人退下,要留袁绍彻夜长谈,陈琳只能扼腕叹息,他跟着其他人一同走出屋外,背后有人喊道,“主簿留步。”
陈琳停步,这人他认识,太尉曹嵩之子,曹操,早年任雒阳北部尉,因为严肃法纪,棒杀蹇硕的叔父,虽然得罪了人,但在陈琳这类人中,曹操赢了不少称赞。其后更是大破黄巾贼,算得上风云人物,也不怪何进会笼络他。
“校尉。”
两人相互行礼后,曹操主动开口,“主簿常在将军左右,也算了解将军,我有一事不解,将军和太后乃是兄妹,一体同心,为何太后在常侍一事上犹豫不决。”
陈琳幽幽叹气,“兄妹哪抵得过母女,姐弟。”
简单来说虽然何进很想弄死这群太监,但是何进他妈,他妹,他弟,全家人反对。何进哪受得住啊,孝字压上头,妹妹又是太后,何进真的太难了。
两人聊了几句便分手,曹操刚送走陈琳,后面袁术走过来,斜睨曹操一眼,“校尉似乎不满。”
曹操好似没头脑来了一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袁术笑容更大,“此话怎讲,你我都是食君之禄,为陛下扫清障碍,铲除奸险更是责任所在,待朝堂一扫污垢,何愁没机会施展身手。”
此话说得倒是有道理,不过曹操心里更清楚,何进非成大事者,倘若十常侍之事能圆满解决,接下来登场的不是何进,而是袁氏家族了。
两人心知肚明,嘴上却不点破,曹操还冲袁术拱手,“代我向本初问好,操先行一步。”
曹操和袁绍关系好,袁术和袁绍的关系就不太好了。问好袁术望向身后,阴阳怪气冷哼一声,也拍屁股走人。
时至深夜,何进和袁绍才结束谈话,何进聊得很开心,袁绍每句话都说到了难处,句句掏心窝,临走时何进拉着袁绍的手依依不舍,“本初是我的知心人啊。”
袁绍暗暗使劲,没抽回来,他面带微笑说,“将军严重了,绍只是见不得宦官乱朝政,想还朝政一片清明。”
等何进解决了十常侍,陛下年幼,这朝野还不是他们袁家说了算。至于何进
何进一听更加感动,少年郎一片赤诚爱国之心,他怎么辜负,“你放心,我立即写书,召州牧进京。”
亲自把人送上车,何进再望宫阙,今日何太后的哭诉又在耳边响起。新帝已立,可太皇太后心不死,又把刘协立为陈留王,说是参政,实则是想自己插一手。
眼下宦官之乱要紧,何进没心思和一个老太婆周旋,回去和陈琳商议,“有什么办法让太皇太后闭嘴。太后设宴请她,没想到太皇太后非但不领情,还口出狂言,说要杀了我。”
陈琳抽了抽嘴角,有些无语,你说你都做太后这么多年了,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何将军掌大权,还张口闭口砍头。
陈琳道,“太皇太后说到底只是藩妃,可以和三公商议,让太皇太后回河间,只要离开皇宫,便不能起风浪。”
何进记下,又招来亲兵,“明日下朝之后,你领兵去骠骑府,索要印绶。”
亲兵领命,临走前又问,“若是董骠骑不从”
何进不耐烦,“杀了便是。”
在董氏说出那句话的第二天,董氏就被勒令离开皇宫,董氏在后宫大闹刘意是看到了,至于董骠骑自杀,刘意还是听小毕讲的。
“何将军只是派人围住骠骑府,董骠骑就自刎了,您是没看见,骠骑府里一片哀嚎。”
刘意欣赏镜子里的人影,后头小毕眉飞色舞的,还是死人的事,刘意冷下脸,“你看见了”
小毕敏锐察觉出刘意不高兴,动手给刘意倒了杯热水,笑嘻嘻的,“公主别生气,您要是生气,那就是我的不对了。”
刘意不是气小毕,她只是觉得自己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政斗失败就自杀,命似乎格外不值钱。
一个骠骑将军就这样没了,她这个长公主是不是也可有可无。
她望着铜镜里的人,想来想去只能把这个疑惑放下,抬头迎接一切。
“去永乐宫。”
董骠骑的死给董氏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刘意再见到董氏时,这个女人彻底老去,她奄奄一息躺在榻上,枯瘦的手抓着刘协,死死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