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子然也没想到, 自己只是离开了那么一会儿, 就出了这么个大乱子。
在原身上一世的记忆中, 并没有女巫勾结海妖的事情。
不，或许说, 凝波离开海底到岸上后，女巫就已经消失在海底，再没谁听说过她的消息。
拥有人鱼心头血的女巫, 的确是能够自由行动, 不再受海底的束缚了。
无论是海妖, 还是女巫，都是海底出生的, 是人鱼最大的敌人。
他们不能像人鱼一样, 只要成年，只要得到皇族的祝福，就可以生出双腿走上岸。
所以他们渴望人鱼的心头血，特别是皇族的心头血，皇族一滴心头血，就能让他们摆脱大海的束缚。
“王放心，我们这一次应对及时，除了让女巫逃走之外，没有死伤。”严长老汇报，“我们及时开启了保护界。我则趁机出来寻找您。”
钟子然的手指，在桌面上弹动。
一下，两下, 三下
按理，他现在得快点回到海底。
可是直觉却告诉他，这里还有些事情没有完成。
到底是什么总觉得差这么一线，可就是找不到连接点
“我追着女巫到了h市，遇上了凝波公主。我怀疑，女巫可能来找公主了。”
严长老的一句话，提醒了钟子然。
“你的意思是，你追着女巫，却遇到了凝波”
严长老点头。
钟子然手指弹桌面的动作停了下来。
女巫身上有凝波的心头血，所以她的气息夹杂着凝波的气息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他忽视了的地方
“你能感觉到凝波的气息吗”
钟子然沉默了良久，突然发问。
妹妹身上的气息非常淡，想要找到她，得花些时间，但并不是说完全不可能。
严长老不了解王为何如此发问，他如实回答“能，虽然有些淡，需要些时间。”
严长老也是人鱼里的皇族，虽然跟直系的血脉淡了，但他也能感觉得到王族的方位。
在原主的记忆中，凝波出事之后，严长老一直奔波在人族和海底，寻找妹妹的踪迹，却一直没找到。
严长老的忠心是值得信赖的，原主上一世死亡时，严长老替他挡了一击，死在他之前了。
所以严长老确实是找了凝波，没找到。
不仅严长老一直游走在寻找凝波的途中，原主只要有时间也会去找她，但无论是严长老，还是原身，都没有找到。
可严长老现在居然告诉他，他能感觉得到凝波的气息，可以顺着气息找到她。
在严长老没来之前，钟子然一直没注意到这一点。
事实上，妹妹的气息即使有些稀薄了，但也并不是完全感受不到。
他原本以为，这是因为他代替了原主，力量比原主强，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目前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这其中是不是有女巫的缘故”
钟子然摸着下巴，沉吟。
上一世找不到凝波，女巫大概率动了手脚。
严长老不解，疑惑地看向王。
钟子然回过神来，看到身后的两个孩子，这才想起没给这两孩子介绍他们父亲。
他把严长老给扶起来，指着唐凉和唐菜，对他说道“能感受到什么吗”
人鱼混血，身上人鱼的味道被人类的血液很好地掩盖了起来。若不仔细辨别，就辨别不出对方是混血。
严长老眨眨眼，看着那俩孩子，感觉非常亲切。
“这怎么可能”
严长老惊讶得站不稳，踉跄了一下，扶着身后的桌子，这才稳住身形。
“他们是我的子嗣”
怎么可能他从未动过心，没有和人类女人有过任何情感纠葛，怎么就突然有了两个孩子
“是你的孩子没错但到底怎么回事，这就只能问你自己了。俩孩子说，你和他们母亲，是因为一份凉菜而起的风流韵事。”
钟子然挤眉，把空间留给严长老和两个孩子，拉着妹妹出门了。
“你的心头血，被女巫给融合了。”
钟子然说道，眼睛盯着妹妹。
这一世，他对这个妹妹并没有像前几世对妹妹那样宠溺呵护，仿佛公事公办一般，情感有些淡漠。
凝波缩了一下脖子，“对不起”
除了道歉，她根本就做不了什么。
钟子然深深吸一口气，这个妹妹太单纯，单纯得有些蠢，单纯得令人恨其不争。
心头血对人鱼而言，是多么重要对王族更甚她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却还是拿心头血去换了双腿
或许，在她心中爱情更胜于族群
这也是原主一直没办法原谅她的缘由吧所以原主心中即使希望他能保护凝波，可是却也不强求他宠溺她，让她拥有个幸福美满的人生。
“我把你心头上最后一点属于人鱼的血给凝聚出来，用来定位女巫。”
钟子然冷冷说道。
人鱼皇族的心头血，是多么的珍贵，何其强大。如果真的如他所料的那样，女巫利用那滴心头血侵占凝波的身体，也未尝没有可能。
女巫之所以为女巫，就是因为她有一些令人预想不到的本事和药剂。
凝波不愿意，抗拒。
如果真的失去了人鱼最后那一点血脉，她就完全成为人类，而按照人鱼的规定，成为人类后，哥哥会删去她的记忆。
“我”
她吱吱呜呜，不敢看向哥哥。
到人类社会之后，她才知道，美貌和嗓音是多么令人骄傲的东西
正是因为她姣好的相貌和天籁的人鱼嗓音，才有这么多人类追捧她，喜爱她。
她不想失去这些。
钟子然看出了她的心思。
这个妹妹被原身给宠坏了，身为人鱼族唯一的公主，她得到了太多的优待，有些没责任心，有些自私。
“你年纪也不小了，惹下的祸端，得收尾，这是你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钟子然神情冷淡，丝毫没有一点点心软。
对于这个妹妹，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太多好感。
反而是唐凉唐菜那俩小孩，更能激起他的保护欲。
凝波嘟嘴，想要撒娇，但接触到哥哥的眼神，瑟缩了一下。
不一样的，皇兄对她不一样了。
她没有任性的资格。
凝波往后退了几步，想要逃跑。
钟子然紧紧钳住她的双臂，不让她逃。
凝波哭了。
“不，我不想，哥哥能不能饶放过我”
钟子然摇摇头，“开始吧”
他拥有可以改变人鱼记忆和人类记忆的能力。
只需要接触对方的皮肤。
凝波挣扎，哭得越发厉害，然而钟子然却没有停下他的动作。
随着凝波记忆慢慢被修改，她的挣扎和痛苦也变弱。
钟子然的手心凝聚出一颗宝蓝的血珠。
凝波彻底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她就只会记得自己是一个小岛的公主，哥哥是小岛的国王。她到西海岸旅游时，对唐秉烛一见钟情。为了追随唐秉烛，而离开了自己的国家。
宝蓝色的血液在空中跳动，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它往东边飘。
钟子然收手，血珠握在拳头里被挤压。
而此时，在h市的东边，一条黑暗的巷子里，一个穿着一身黑，头发盖住眼睛的女人，心口突然一疼，站不稳，靠着墙，跌坐在地上。
疼痛蔓延至全身。
她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一口饮下。
疼痛得以缓解。
但她依旧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握住了，仿佛对方只要一用力，就把能把她的心脏给碾爆。
命系一线之间。
她得赶紧找到人鱼公主。
她以为，凭着王子对公主的喜爱和怜惜，是不可能会采用这样的方式对待公主。
彻底绝了公主变回人鱼的可能性
公主只能像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一样，生老病死。
几百年甚至千年的寿命，缩成百年。
事情已经出乎她的意料，女巫有些紧张了。
她一直觊觎人鱼皇族的心头血，可是人鱼王子太过聪慧，一双眼仿佛能把人看透。她算计不来，甚至可能会把自己性命搭上。所以她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公主。
公主足够蠢，居然为了人类，用她的心头血去换取一双腿。
根本不知道，只要她成年，走到陆地上，尾巴自然就化成双腿，根本用不着用心头血换药。
但女巫是不可能会提醒她这件事的。
顺利取得了公主的心头血，公主也到了到了岸上后，女巫只要在王子找到公主之前，利用公主心头血作为媒介，占据公主的身体，那么谁都找不到她。
女巫多年的计划，可以说是万无一失。甚至连王子的心软，还有优柔寡断的善良，她都算计在内了。
但钟子然的到来，打乱了她的计划。
不同于原主的心软，钟子然在第一时间抓住了女巫，甚至把她钉入了海底。
王子一夜之间学聪明了，不让人鱼靠近她，她连迷惑人鱼趁机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不得已，她只能勾结海妖，与虎谋皮。
海妖害怕她逃跑，在她身体里设置了禁锢，如果她不遵守承诺，身体会在十日内爆炸，彻底死亡。
钟子然捏着这颗蓝色的血珠，就如同捏着海妖的心脏。但事实上，他却没办法把海妖的心脏给捏爆。
但这已经足以让他知道女巫的方位了。
女巫到陆地上，根本没办法使用她的力量，只有一些药草还能够发挥作用。
手握着凝波的心头血，钟子然带着严长老，在城东找到了女巫。
彼时，已经过十日，女巫身上被海妖下的禁锢发作了。
她原本是要回到海底，去找海妖。
可钟子然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皇族的心头血，是那么容易就能拥有的吗
只有每一任的王才知道，人鱼王还有一个特殊的能力那就是通过人鱼的心头血控制人鱼，就连皇族人鱼也不例外
只要女巫身体里还有着凝波的那滴心头血，那她就甭想脱离钟子然的掌控。
女巫想要回海底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