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八百比丘尼不忍看着伊之助伤心,于是蹲下身对伊之助解释说,义勇哥哥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才不愿意来麻烦我们。
在伊之助抬起脸用目光询问的时候,八百比丘尼站在伊之助的身后对义勇点了点头。
富冈义勇看了她一眼,领悟了她的意思“是的。”
总算是得到了合理的解释,八百比丘尼也能安心地带着伊之助回家了。眼见天色愈发昏暗,再联想到那只鬼的危险程度,富冈义勇有些不太放心,便在她们身后跟了一路,直到她们进了家门之后才转身离去。
八百比丘尼察觉到了他的举动,她知道这是因为义勇不放心她们的安全,同时也意识到这里恐怕比她想象中存在更多意外,虽然这些东西威胁不到她,但是
她的视线落在伊之助的身上。
再等等吧。
不管是真相还是其他的什么,都再等等吧。现在还不是让伊之助知晓全部的时候。
正如她之前所说的,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只要有一个就足够了。
八百比丘尼从不指望鬼舞辻无惨真的能完全放弃将伊之助变成鬼这一念头,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而已,等到伊之助再长大些,鬼舞辻无惨肯定又会提出同样的“建议”。
她只是在等,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等到了那个时候,伊之助仍会去往他应该去的地方。
而那里,绝不会是鬼舞辻无惨所营造出来的家庭。
鬼舞辻无惨带着累抵达新住所时,八百比丘尼已经为伊之助收拾好了一个房间,哄着他先睡下了。
而她自己则是坐在庭院的外廊,就着廊下的灯光安静地翻看着手中的书本。
同时也是在等待着鬼舞辻无惨和累。
累那孩子见到正在等待自己的母亲自然很高兴,欢欢喜喜地跑来她的面前,趴在她的怀里询问她弟弟在哪里。
八百比丘尼笑着让他自己站稳,握住他冰冷的手说“伊之助已经睡下了,累也早些睡吧。进去的时候小声一点就可以了。”
累懂事地点了点头,将外廊的空间留给了父亲和母亲。
庭院里栽着的樱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临近夏日,花瓣早早地掉光了,只有新长出来的绿油油的叶片,散发出过分蓬勃的生命力。
鬼舞辻无惨同样不喜欢樱花,这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单纯的喜恶问题。
毕竟在更早之前的时候,他常听人说的一句话便是人类的生命正如樱花般短暂。
鬼舞辻无惨不喜欢短暂的东西,这种说法更令他连带着樱花也讨厌起来。
“明天就让人挖了吧。”他瞥了一眼八百比丘尼正在看着的樱树,淡淡地说。
“那院子里就真的空荡荡的了,”八百比丘尼轻声应道“还是留着吧。”
仿佛是在同他商量一般。哪怕她很清楚,鬼舞辻无惨想要做出的决定,从不会允许任何人与他商量。
他没有说话,猩红的瞳眸在漆黑的夜色中浮现出异于人类的光泽。
八百比丘尼意识到这个话题不适合再继续下去,便提起了傍晚的事情。她没有说明对方就是富冈家的幼子义勇,只是说“鬼杀队的剑士现在就在镇上,记得让他们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
她所说的他们自然是指鬼舞辻无惨制造出来的其他鬼。
最好是能离这里远些,毕竟伊之助已经过了能随便糊弄的年龄了,倘若留下的蛛丝马迹过多,以伊之助的聪颖,提前发现什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闻言鬼舞辻无惨挑了挑眉“鬼杀队的剑士又怎样,只不过是个人类而已,杀掉不就好了。”
他漫不经心的模样,就像是在说“地脏了扫扫不就好了”。
八百比丘尼早就料到他会说出这种话,她站起身,慢条斯理地为鬼舞辻无惨理了理衬衫的衣领和西服外套,抚平那些褶皱后靠在他怀里轻声道“我们才刚搬来,若是因为这种事情又要搬家,难道不是得不偿失吗”
鬼舞辻无惨下意识想要反驳,却又被她抢先开口道“鬼杀队的人向来不会轻易放过任何鬼的踪迹,还是谨慎些好。”
八百比丘尼在他怀里抬起脸,鬼舞辻无惨眼眸微垂,对上了她的视线。
“我会处理好的。”他说。
“我当然知道你能处理好,但其他的鬼并不都如你一样谨慎。”八百比丘尼说“他们总会把一点点小事都弄得乱七八糟,所以我不放心。”
鬼舞辻无惨形状姣好的眉眼微微上挑,像是妥协般开口“你想怎样”
“我们明天一起出去旅行吧,一家人一起。”八百比丘尼对他说“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再回来。”
“这一次你又要怎么解释”鬼舞辻无惨淡淡地说。
八百比丘尼知道他是同意了,她离开他的怀里“就说新家雇了人整理,我们暂时出去几天。”
天衣无缝的理由。
在偷偷护送八百比丘尼母子回家之后,富冈义勇也开始新一轮的调查,虽然他自认为无法担任“水柱”之名,但其实力毕竟有目共睹。
不擅长与人来往并不表示不擅长搜寻“鬼”的踪迹,更何况呼吸法能够大大提升身体的各项机能,嗅觉和感知能力同样得到了极大的增强。
富冈义勇敏锐地在镇子的街道上觉察到了熟悉的血腥味,可其中似乎又夹杂着某些其他鬼的味道或许在这个镇子上,除了他一路追过来的那只鬼之外,也还存在着其他鬼的痕迹。
做出了这种判断之后,义勇更是提高了警惕,原本的那只鬼并不好对付,要是再联合起了其他的鬼,只会变得更加棘手。
在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他便让自己的鎹鸦先将消息传回了鬼杀队。
在新发现的痕迹中,似乎存在着比被他一路追逃过来的“鬼”更加危险的味道。
富冈义勇并不害怕战斗,他只是害怕自己无法完成应该完成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正是因为当初在鬼杀队的入队试炼中他心生了退却,导致醒来时才发现自己的师兄已经死在试炼之中这一事实,才使得富冈义勇在后来的战斗中,再没有生出过半分退缩的心情。
他不能退缩。
富冈义勇没有退缩的理由,他只能握紧手中的刀,担负着自认为配不上的“水柱”之名,不知疲倦般斩杀着一只又一只的恶鬼。
他并不是在为自己而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