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娇和二妮到了的时候, 村西口的张屠户家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村民,跑来的路上,陈娇已经从二妮嘴巴里把消息套了出来, 这会儿她挤进人群前方, 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出闹剧。
张家院子里摆放着桌案和香炉, 祭品丰富,罕见的还有满满一盆的猪肉。
不愧是家里杀猪的, 这么多肉寻常村民一年都吃不着。
“良娣,快来,这里能看到张家的小媳妇”
二妮有些兴奋的招手, 她比陈娇还大一岁, 梳着麻花辫,鼻子上有灰色的雀斑,身上有股独属这个年代的质朴。
“她还挺好看的。”陈娇伸着脖子往屋里头看,隐约能看到炕上坐着个年轻女人, 穿着浅色的碎花衬衫, 浓黑的麻花辫子梳的整齐,低着头, 脸色蜡白。
便是只有个照面, 陈娇就看出来张屠户这个小媳妇有点问题。
这时, 张屠户着急的从屋里出来, “仙姑,俺媳妇又说胡话了”
“嚷嚷什么尔等让开, 让我去降服了那个孽畜”廖仙姑结束了手舞足蹈, 转过身时, 老神在在的说着。她一挪脚,张家的亲戚纷纷恭敬的后退让出一条路来, 廖仙姑反常的举止,大家都明白这就是大仙上身了。
大仙都来了,张家媳妇肯定有救了
廖仙姑进了堂屋,就让人把门帘子放下,竟是不让外面看热闹的村民围观。
这些村民哪里肯走啊,不一会儿又来了好些人。
村支书家的侄子黄源还带着一个面孔生的年轻人来了,年轻人穿着干净的白衬衣和黑裤子,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看着应该是省城来的,就算是附近的城市,他鼻梁上的那副眼镜都没的卖。这两人站在一处高地上,对于村民请大神的行为并不干预,黄源还跟白衬衣的青年聊张家的八卦。
“张狗子这回是犯事了以前有村民劝他改行,别杀生造孽了,他还埋怨别人嫉妒他赚大钱。现在都说报应到他媳妇身上了。”
“要我说这些封建迷信就该抓回民兵楼严惩,张狗子媳妇肯定是得了怪病,村里治不了就去省城的大医院治,总会好的。”黄源是在省城念过书的,近两年才回村里跟着他叔搞建设,对于农村老一套的封建迷信不是很在意。
“他媳妇有什么病症”
青年开了口,声音冷冷清清,和他的气质如出一辙。
黄源“听说说是从半个月前就疯疯癫癫的,孩子也不喂了,白天老走神,到了晚上莫名其妙就哭,吓得附近家家户户晚上闭门不出。”
见年轻人多问了一句,黄源顾忌他的身份,害怕影响到小板村和他叔,便解释道“这个廖仙姑是附近十里八乡有名的神婆,村里人迷信,我叔经常给村民做工作也不顶事,就怕引起村民的反感。就张狗子他家的事,村里就应该重视起来,拿他家当典型,给村民普及科学思想。”
青年倏地一笑,淡淡道“我还挺好奇的,有结果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黄源忙不迭的应是。
奇了怪,省城来的大人物还搞封建迷信这一套他想不明白,却也不敢得罪青年,眼看青年走远了,黄源忙追了上去。
顾祁连回了镇上,就接到了京城里来的电话,护士说他爷爷情况很不好,老人家醒来后就要见他,护士刚把老爷子劝好,这会儿已经睡了。
“告诉爷爷,就说我很快回去了。”
挂掉了电话,顾祁连摘掉眼镜,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他这次来隐瞒了真正的目的,爷爷的病来的古怪,不排除京城其他派系的陷害。
他来到这个偏僻小村子,还是经过高人指点。
想到白天那个廖仙姑,要是真能把人治好,说不得他得把人带回京城给爷爷看病。
却说陈娇和二妮都挤在张家院子外等着看热闹,差不多二十分钟后,里面传来一声惨叫,接着吐了血的廖仙姑就被人扶了出来。
“屋里那孽畜道行太深,我是降服不了的,快扶我回去”廖仙姑剩下一口气,忙把两名弟子招呼过来,一边一个搀扶着自己要往外走。
张屠户追了出来,扑通一声就跪地上了,红着眼恳求“仙姑救救我媳妇吧”
屋里女人的吼声听着就吓人,还是张家的亲戚把人给按住了。
廖仙姑心里后怕,虚弱说“不是我不救你们,实在是屋里头那个道行太深,你也别急,我既收了你家的钱,事还会照办。我回去就联系我师兄,最近他恰巧要回来,他的道行应该能镇住里边那个。”说着,老太太连连催促,被两名弟子扶上路边停着的牛车,不敢停留的驾车就走。
“什么呀,廖仙姑不是挺厉害的”
“快走吧可不敢围着了”
村民们一哄而散,自觉奔走相告,没一会儿整个小板村都知道村西张屠户户家撞邪了,连廖仙姑都降服不了。村民自觉断了和张家的来往,都不想被牵扯进去。
陈娇和二妮往回走,二妮心有余悸,抚着胸口道“真是吓死人了,良娣,你信他们说的么”
“信不信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