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番外02
现代AU:《狂欢之王》电影后续。
在最新的《狂欢之王》上映之前, 菲利普·路德的故事已经被改编了无数版本。
玛丽·班纳特的推理小说向来以“意识超前”为名。不论是历史上第一次正面连环杀人犯这个特殊的犯罪心理学定义, 还是小说内外统统贯彻了媒体宣传营销策略的曲折传奇,都在极其切合时代特征的同时又敏锐地察觉出了特殊条件下的历史变化。处在十九世纪的玛丽·班纳特,既看到了社会中的各种现实问题,又为人之先嗅到了未来的气息, 可谓是在现实中总结出了一般规律, 她的故事中有批判,也有未来。
——在玛丽·班纳特纪念馆, 即位于塞彭泰恩大街, 昔日玛丽居住的公寓当中挂着的牌子, 是那么总结她的作品的。
“同样身为女性,”讲解员对着游客们侃侃而谈,“班纳特小姐可以说是我们的先驱,在十九世纪时候就积极参加社会活动, 帮助工人改善生活, 坚持同邪教相抗衡。写在讲解板上的不过是她的文学成就, 而作为一名社会活动家, 她的所作所为也足以名留青史了。”
玛丽:“……”
“不过我想, ”年轻的讲解员姑娘们看着饶有兴趣的游客, 笑了起来,“既然大家选择来到玛丽小姐的故居参观, 恐怕都是她的忠实读者了。实际上我也是。尽管当年玛丽小姐和她创作出的菲利普·路德饱受评论家的攻击,特别是当她的真实身份遭遇意外暴露后更是迎来了口诛笔伐。但仍然存在着拥有真正鉴赏能力的人,能用超越时代的眼光欣赏她的作品。”
说着讲解员姑娘按下了切换页面的按钮。
讲解板的下一页上换了一张玛丽的画像, 旁边配字是一段评论。
“这段评论是当时《泰晤士报》的著名记者写给主编的,”讲解员姑娘说,“在玛丽小姐的第一个故事《连环杀手棋局》时他就写信大加赞赏,当了几十年报社新闻记者的先生称她是拥有陀思妥耶夫斯基般灵魂的人。”
玛丽:“…………”
受不了啦!
站在讲解板前的玛丽,脸红到几乎要冒烟了。讲道理当时的记者先生根本没那么讲,他就是用陀思妥耶夫斯基做了个比喻而已!
哪怕只是比喻,也足以让当时的玛丽倍感心虚了。现在倒好,百余年后竟然直接吹捧成了“玛丽·班纳特拥有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灵魂”,这谁受的住啊!
“更遑论当时《海滨杂志》的主编弗雷德·霍尔先生,更是独具慧眼——这位小姐,你还好吗?”
或许是玛丽反应太大了,讲解员姑娘禁不住停了下来,出言关心地看向玛丽:“你是不舒服吗?”
“——没关系。”
玛丽还没开口,一旁的歇洛克·福尔摩斯替她接下了话语。
二十一世纪的侦探先生仍然是近乎冷淡的平静语气:“她是玛丽·班纳特的忠实读者,连大学论文都选了她的作品。”
讲解员姑娘恍然大悟。
如此说来,倒是能理解这位娇小的陌生女士为什么会激动到脸红了。
“原来你们还是前来‘朝圣’的,”讲解员小姐开玩笑道,“那可要好好听听,这可事关毕业呢。”
“确实如此。”
福尔摩斯煞有介事地补充道:“毕竟在对作者的理解上,她同导师存在着很大的分歧。”
玛丽:“好了你不要说了!”
说是“很大分歧”,都算是福尔摩斯本人说话委婉了好不好!
讲道理,玛丽当时报上选题,完全是出于偷懒——她可就是玛丽·班纳特本人,对当时的创作环境和创作思路了如指掌,写个论文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玛丽就不信了,这世界上还有谁能比作者本人更了解作品的?
然而梦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
事实无情的证明,在文学专业中,就算你是作者本人,也不见得比文学评论作者更了解作品。
不说别的,就比如《简·爱》和作者夏洛蒂·勃朗特,在女性主义出于萌芽上升时期的十九世纪,夏洛蒂·勃朗特可是极力否认自己的作品带有女性主义萌芽色彩。但放到二十一世纪,就算是再“直男癌”的文学评论家,在提及《简·爱》时,还不得是说一句勃朗特姐妹的作品展现了女性对爱情自由和突破阶级鸿沟的精神需求?更遑论专注于女性主义文学的学者,在讨论起十九世纪时,不论如何也绕不开《简·爱》。
将同样的道理代入玛丽自己的作品也是一样。
在拿到论文和课本之前,她可从来没想到自己的作品会那么的“有深度”——有时候未必是她有意想表达出来的,而是在独一无二的维多利亚资本主义上升时期的社会背景下,展开的各式各样的故事,就算玛丽的灵感来自于同这个世界线不一样的未来世界,也免不了在修改整合之后带上了属于特殊时代背景的痕迹。
也正因如此,当时的评论家会以“无情揭露现实”夸赞她,同样也会有那位关注工人运动的记者先生,第一眼就看出了菲利普·路德故事的社会价值。
在这方面,哪怕是自己的作品,玛丽也得从头学期——文学史文学史,首先是文学,其次还有历史。而写到论文又要用到文艺理论方面的知识,听起来好像读文学不过是做做阅读理解搞个创作,可实际读下去,却是一门具有系统理论体系的高深学问。
当然了,比学问更重要的是,叫玛丽吹捧自己“拥有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灵魂”,她是肯定做不到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