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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许诺·殇 十 多情自古空余恨

阿珩强撑着睁开眼睛,细细看着孩子五官,她拿出驻颜花,咬破中指,把鲜血涂抹在花朵上,驻颜花变作了一朵小指甲盖般大小的桃花,因为沾染了阿珩的鲜血越发娇艳晶莹,好似刚从枝头摘下一般。

少昊着急地说:“你想做什么你已经耗损了太多灵气,不要再”

阿珩把指甲盖般大小的桃花放在孩子的眉心,整朵桃花变得如烙铁一般通红,孩子被烫得大哭起来。

阿珩用中指压着桃花,把花朵往里推,孩子痛得脸色青紫,哭得声嘶力竭。阿珩满脸又是泪又是汗,身子摇摇欲坠,却仍咬着牙,强撑着一口气,把驻颜花缓缓推入了孩子的额头中。

“给我一滴你的心头血,帮我封印住、封印住”阿珩身子一软,晕厥了过去。

少昊忙一手握住阿珩的手,把灵力送入阿珩体内,一边咬破左手中指,把最精纯的心头血逼出,滴在孩子额头上的桃花形伤口中,桃花印痕开始快速愈合,孩子已经痛得哭不出来,只是张着小嘴,嘶嘶地吸气。

少昊把仍带着血的中指放入孩子嘴里,孩子自发地吮吸着。他喂了她一滴心头血,孩子的脸色才慢慢恢复,她的小手握着少昊的手指,眉眼弯弯,又在笑。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看上去只是一个桃花形状的浅浅胎记。

少昊逗着孩子,低声说:“希望你一辈子都像现在一样笑颜常开,这样才不辜负你母亲用性命来护你平安。”

对神族而言,产子是极耗费灵力的事情,灵力稍低的女子几乎要用命换命,这也就是为什么神族寿命虽长,人口却一直稀少。阿珩用药物将孩子强行留于体内,迟迟不生,逆天而行,对身体伤害非常大,幸亏她精通药理,少昊又灵力高强,在一旁护持,她才躲过死劫。

虽然保往了性命,可自从生产后,阿珩身子遭受重创,一直昏迷不醒。少昊每日夜里都会把阿珩带到汤谷,用汤谷水浸泡她的身体。不管再忙,少昊都亲力亲为地照顾阿珩,从不假手他人,只有侍女半夏帮着擦拭身体,或者换换衣衫。

少昊给孩子起名小夭,小夭一出生,母亲就昏迷不醒,少昊对女儿关怀备至,日日带在身边,以至宫廷内外都知道少昊心疼长王姬。一年多后,小夭已经开始牙牙学语,阿珩才渐渐苏醒。

少昊进寝殿时,阿珩正靠在榻上逗着小夭玩。

小夭手中握着一个银铃在玩耍,一看到少昊,就笑了,张开双臂要抱抱,手舞足蹈地挥舞着藕节般的白嫩手臂,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少昊抱起她,她搂着少昊脖子咯咯地笑,笑声悦耳,令人忘忧。

少昊也不禁满面笑意,对阿珩说:“当日你昏迷不醒,宗伯来问孩子的名字,我忽然想起我还是个打铁匠时。曾听当地人唱过的民歌,别的歌词都忘记了,就记得最开始一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随口给孩子取了个小名,唤作小夭。宗伯来催问了好几次孩子的大名,你若精神好,就想个吧。”

阿珩一边逗着小夭,一边思索,过了会儿说道:“叫玖瑶吧”

少昊问:“九夭九黎的九,桃之夭夭的夭”

“不是,是这两个字。”阿珩在榻上一笔一画写给少昊看:玖瑶。

玖瑶三岁时,少昊昭告天下,册封玖瑶为长王姬,享食邑四百。虽然是个女孩,但因为是高辛国君的第一个孩子,庆典十分盛大,连庆祝三日。

第一日,举行祭祀天地的仪式,为玖瑶祈福。

第二日,承恩宫内举行王室家宴,高辛族内百人云集,满堂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中容提着酒壶,踉踉跄跄地走到少昊面前,当着众入的面,借着酒意装疯卖傻地说:“玖瑶是长女,可直到现在,父王都没有见过她。朝中私下里传闻父王并非自愿搬到琪园,这几年,我们兄弟都没有见过父王,今日这么重要的场合,父王也未出席,难道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大殿内霎时间安静下来,胆小的吓得头都不敢抬,而少昊的二十几个弟弟全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阿珩骇然,她实没想到少昊和其他兄弟之间的矛盾已经如此激烈,中容竟然不惜当众撕破脸,以下犯上,不过他此举也算毒辣异常。高辛王族今日皆在此,如果少昊一个应对不当,落实了逼宫退位、幽禁父王的罪名,只怕即使他靠着兵力强霸住王位,也会众叛亲离,人心全散。

少昊面不改色,笑道:“父王是因病避居琪园,不见你们只是为了清心修养,谁和你说父王今日不会来只不过因为身体虚弱,来得晚一些而已,你若不信,待会儿可以当面询问父王。”

少昊说着话,几位宫侍抬着一方软榻进来,前代俊帝靠坐于软榻上。

大殿内的人呼啦啦全都激动地站了起来,中容他们更是神情激昂,眼中含泪。

宫侍把软榻放到少昊旁边,众人全部跪倒,却不知道该称呼什么,只能磕了三个头。

俊帝微笑着对众人抬了抬手,“都起来吧”言谈举止依旧是当年的翩翩公子,只是满头白发,容颜苍老。

中容跪爬到俊帝榻前,声音哽咽:“父王,二哥和母后都被幽禁于五神山下,这真的是您的旨意吗”

“是我下的旨意,宴龙背着我替换宫内侍卫,意图监视我的起居,罪大恶极。”

中容泣道:“二哥对父王绝无不良企图,他只是太害怕”中容瞟了眼少昊,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俊帝说:“你下去吧,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不要谈这些不高兴的事情。”

中容不肯走,两个侍卫来拖,中容紧紧抓住俊帝的衣袍,“父王,你真的是因病逊位给少昊吗你告诉大家,今日我们所有兄弟都在这里”

他这句直白却犀利的问话令整个大殿鸦雀无声,落针可闻。阿珩紧张得全身僵硬,只要句话,少昊就会成为千古罪人,所做的一切都会付诸流水。

俊帝厉声说:“到底谁在背后不安好心地中伤我们父子关系当日不但宫廷医师会诊过,你们也都各自举荐了民间的知名医者来为我看过病,我实在难以处理国事,才逊位少昊,难道你们觉得自己比少昊更有才华”

俊帝的视线从二十多个儿子的脸上一一扫过,他们一个个都跪了下来。

中容大吼:“我不信父王,这里面一定有蹊跷,您亲口对母后说过你想把王位传给”

少昊盯了一眼侍卫,中容的手犹自紧拽着俊帝的衣袍不放,却硬是被几个侍卫用蛮力扯开,拖出了大殿。

中容的哭喊声仍从殿外隐隐约约地传来,殿内的人屏息静气,一声不吭。

阿珩见气氛紧张,低声吩咐半夏,“快去把玖瑶抱出来。”

侍女把玖瑶抱到俊帝面前,玖瑶正沉沉酣睡,俊帝低头看了半晌,手指轻轻滑过孩子的脸,眼中神色很是怜爱,众人都讨好地说:“长得很像爷爷呢”

俊帝抬头对少昊说:“好似昨日宫女才把你抱到我身前,恭喜我得了个儿子,都说长得像我,那么一点点大,惹人心疼怜爱,我欢喜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连抱着你都怕伤到你,可竟然已经这么久了,全都变了”

所有人都笑起来,只有阿珩笑不出。

俊帝神色倦怠,挥挥手让侍女把孩子抱下去,对宫人吩咐:“我累了,回琪园。”

众人忙跪下恭送。

少昊牵着阿珩的手送到了殿外,阿珩盯着少昊,难怪他一意孤行、不惜铺张浪费地要为小夭欢庆生日,这大概才是他为孩子举办盛大庆典的真正用意。

第三日,天下百姓同庆,他们会点燃自己亲手做的花灯,把灯放入河流,祝福高辛的大王姬健康平安地长大,也祈祷她为高辛带来幸福安宁。

阿珩亲手做了一个莲花灯,把为女儿祈求平安如意的心愿全部融入了莲花灯中。

夜色降临时,少昊和阿珩走到城楼上,城下已经聚合了无数百姓,都等着看王妃为王姬做的灯。

少昊微笑着说:“今日我和你们样,只是一个希望女儿平安长大的父亲,谢谢你们来为我的女儿一同祈福。”

高辛百姓高声欢呼。

阿珩将冰绡做的花灯放在手掌上,少昊将花灯点燃,随着灯光越变越亮,就好似一朵蓝色的莲花在阿珩掌间盈盈绽放,映照着一对璧人,令人几觉不是世间是仙境。

少昊弯身抱起了小夭,往城楼边走去,阿珩小心翼翼地捧着莲花灯,走在他身侧。

蚩尤站在人群中,仰头望着城楼。

漆黑的夜色中,从城楼下望上去,看不清楚他们一家三口的样子,只看见一条蓝色的莲花盛放在半空,朦胧的蓝光中,他们的身影穿过雕梁画栋,男子丰神俊朗,女子温柔婉约,再加上一个在父亲怀里不安分地动着的小影子,显得十分美丽温馨。

高辛的百姓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直到蓝光越去越远,他们一家三口消失在玉宇琼楼中,他们才依依不舍地散开。

蚩尤却依旧站立未动,似不相信刚才看见的一幕。可是,刚才少昊点燃灯的一瞬,在刹那的明亮中,他清楚地看到了阿珩眼角眉梢的温柔深情。

蚩尤昨日才苏醒,醒来时,他躺在北冥水中,仰望着碧蓝的天空,只觉神清气爽,四肢百骸蕴满力量,他竟然因祸得福,神力大进。他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但是他清楚地记得在他沉睡前,阿珩紧握着他的手,温柔地凝视着他。

蚩尤忍不住大笑,跃到逍遥背上,对逍遥近乎炫耀地说:“我要回家了你家虽大,可只有你一个,我家虽小,可有阿珩”

一路疾驰,天高地阔,山水带笑。

当看到九黎山上漫天遍地的桃花时,他觉得眼热心烫,竟然都等不及逍遥落地,直接飞跃而下,冲入桃林。

“阿珩,阿珩我回来了我回家了”

竹楼冷清清,碧螺帘子断裂得参差不齐,天青纱上都是鸟的粪便,菜园里荒草蔓生,若不是还有青石垒起的埂,根本看不出是个菜园。竹篱笆疏于打理,已经倒塌了一大半,红色的蔷薇花长得乱七八糟,连门前的路都堵死了。

只有檐下的风铃,还在叮当叮当作响,声音哀凄荒凉。

蚩尤怔怔看着他的“家”,心神慌乱,他究竟沉睡了多久阿珩出事了吗

他飞奔向桃花树,满树桃花,朵朵盛开。可桃花树下空无一人,只有一行血红的字迹:

承恩殿,那是少昊所居的宫殿,天下最华美的宫殿。

“我不信”蚩尤一掌挥出,桃花树连根而起,他跃上逍遥,赶往高辛。

一路而来,到处都是张灯结彩,欢声笑语,人人都议论着少昊为女儿举行盛大的生辰庆典。

蚩尤高兴地松了口气,少昊已经又纳妃了,抓着个人问:“少昊娶的是哪族女子”

“轩辕族啊”对方的眼神奇怪,如看白痴。

蚩尤的心一沉,“又娶了一个轩辕族的女子”难道阿珩出了意外他不敢再想。

对方笑了,“天下皆知,少昊只有一妃,轩辕族的王姬啊长王姬是他们的女儿”

蚩尤犹如被天打雷劈,耳朵嗡嗡直响,不管有多少事实摆在他面前,他都不相信,阿珩亲手布置了九黎的竹楼,亲口告诉他,这是他们的家。

可是,在城楼下,他亲眼看到少昊和阿珩抱着女儿,笑着接受所有百姓的欢呼祝福。他们一家三口正大光明的温馨刺痛了他的双眼,他第一次意识到,有些东西是他永远给不了阿珩的。

难道这就是阿珩背弃他的原因

高辛多水,城楼依水而建,北面就是一条宽阔的河,少昊和阿珩带着小夭沿着台阶,走到水岸边。

少昊把小夭放到地上,又怕她会掉到水里,双手仍扶着她,阿珩蹲在台阶上,把蓝色莲花灯放到了水面上。

少昊对阿珩说:“许个愿吧。”

阿珩闭着眼睛,虔诚地祈求女儿一生平安,她睁开眼睛,“许好了。”

少昊指着花灯,对小夭说:“和爹爹一起用力推,把灯放出去,好不好”

小夭十分喜欢花灯亮晶晶的样子,不肯推走,反倒用小手不停地去抓灯。

少昊笑着去抓她的手,也不是真抓,只是一挡一挡地逗着她玩,不让她被火烫着,小夭兴奋得尖叫,咯咯直笑。阿珩也不禁笑起来。

少昊看小夭玩累了,才握住她的小手去推灯,哄着她说:“乖,推一下,待会儿爹爹给你个更好玩的东西。”

少昊和小夭一起把灯推出去,花灯飘入了河流中,向着远处飘去。

少昊抱着小夭站起来,和阿珩并肩而立,目送着蓝色的莲花越飘越远,慢慢汇入花灯的海洋中,直到再分不清楚哪盏灯是他们的,才转身打算离去,却见台阶上站着一个气宇轩昂的红衣男子,不知道他如何进来的,也不知道他究竟在那里站了多久。

少昊感受到对方身上强大的灵力,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凝聚灵力,想要击退擅自闯入者,却发现阿珩呼吸急促,身子轻颤,立即明白来的是谁。

少昊把小夭交给阿珩,走到台阶下去欣赏河上的灯景。

蚩尤沿阶而下,脸色苍白,双目漆黑,里面熊熊燃烧着悲伤和愤怒。

“为什么”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强自压抑着怒气,如一头受伤的野兽。

阿珩紧紧抱着小夭,眼中珠泪盈盈,一言不发。

小夭从不畏生,乌溜溜的眼珠盯着蚩尤,伸手去摸他。

温软的小手抚到他的脸上,蚩尤只觉心中莫名的激荡,不禁握住了小夭的手,“这是不是我的孩子”虽然明知道孩子的出生时间不可能是他的孩子,可仍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

几团火灵凝聚的彩色火球突然飞上了天空,绽放出最绚烂的烟花,金黄的菊花、朱红的牡丹、洁白的梅花一时间,漫天缤纷,光华璀璨。

小夭喜不自禁,指着天空,扭头冲着少昊大叫:“爹,爹。”

少昊下意识地回身,对小夭微笑。

在突然而至的光亮中,小夭的面容一清二楚,和少昊有七八分相像,只要看到她的脸就知道她是谁的孩子。

小夭双手伸向少昊,“爹爹。”要少昊抱她。

蚩尤觉得犹如坠入了最寒冷的冰窟,身子无法抑制地直打寒颤,双眸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全部熄灭,明明四周灯火璀璨,可天地在他眼中骤然变得漆黑。

西陵珩背叛了他,欺骗了他

一个瞬间,蚩尤的眼神变得冷血残酷,起了杀心。

阿珩抱着小夭惊恐地后退,蚩尤却一把抓过小夭,扔给少昊。

少昊察觉有异,可蚩尤的灵力比过去更强大了,等少昊急急接住小夭,已经根本来不及救阿珩。

蚩尤和阿珩身周全是旋转的风刃,把他们围得密不透风,几把尖刀从背后插向阿珩的心脏,已经刺入了她的肌肤。

阿珩感受到刀刃入骨之痛,神色竟然一松,好似终于摆脱了所有的束缚和重担,没有丝毫抵抗,只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蚩尤,眼中却滴下一串串泪来。

那泪珠好似打到了蚩尤最柔软的心尖上,他整个心都涟漪激荡,灵气竟然无以为继。风刃消失,阿珩背上已是鲜血淋漓,滴滴答答直往下流。

蚩尤盯着阿珩,一步步后退,惨笑着说:“你明明知道让我相信一个人有多难我对视若父亲的炎帝、亲如兄弟的榆罔都仍有戒备,可对你”他的手狠狠地敲打着心口,好似要把心砸开,摊开给阿珩看,“我把你放在了这里。如果要反悔为什么不早点为什么等到我撤掉了所有的防备,任凭你长驱直入,霸占了我身体里最柔软的地方时,你再来随意践踏别人即使砍下我的头、剥了我的皮,我都不疼而你我会很疼”蚩尤面色惨白,看着阿珩,带着隐隐的祈求,似乎求她告诉他一句,她没有背叛他

阿珩紧咬着唇,一言不发,只身子轻轻而颤。小夭根本不明白短短一瞬母亲已经在生死间走了一遭,反而被蚩尤荡起的风刃逗笑,拍着小手嚷:“爹爹,你看,风在跳舞,红衣叔叔好厉害”

小夭的娇声软语入耳,蚩尤犹如被雷击,身子摇晃了一下,叔叔阿珩的女儿叫他叔叔

他盯着阿珩,几次抬手,却手颤得根本无法凝聚灵力,他悲笑着摇头,“西陵珩,你对我许的诺言,只要我不允许你收回,你就休想收回”大笑声中,他跃上逍遥,绝然而去。

少昊手心发凉,他早听闻蚩尤性情乖戾,狡诈凶残,却是第一次真正领略到蚩尤的决绝激烈,他对阿珩至情至性,可以随时为阿珩死,可转眼间,只因阿珩背叛了他,他也会随时杀死阿珩。

少昊看阿珩失魂落魄地呆呆站着,以为她害怕,一边帮阿珩疗伤,一边说道:“晚上我在屋子外设一个阵法,只要蚩尤来,我就会立即发觉。”

阿珩摇摇头,依旧盯着蚩尤消失的方向,眼中都是焦虑。少昊这才发现阿珩并不是害怕,她竟然在担忧蚩尤。

少昊和阿珩回到城楼,少昊本想直接送阿珩回承恩宫,可小夭看到下面的景致,哭闹着不肯离开。少昊遂让侍女送阿珩先回去,他带着小夭再玩一会儿。

从城楼上,居高临下地看去,河面上的灯光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星星点点,就好似无数颗星星在闪耀。

河边都是放灯和赏灯的人群。顽童们提着灯笼,彼此追逐打闹少女们三五成群,用自己精心制作的花灯来显示自己的心灵手巧男儿们沿着河道,边走边看,既是看灯,更是看那邻村的少女最多的是一家老小,拿着各色各样的花灯,扶老携幼地来放灯。

少昊凝视着脚下的人间星河图,眼神越变越冷,渐渐下定了决心。蚩尤已经归来,所剩的时间不多了,他不能再犹豫不决了

阿珩回到寝殿,命所有侍女都退下,一个人呆呆地坐着,早知道要面对蚩尤的愤怒,所以她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说辞,可真见到他时,她把什么都忘记了。

屋内漆黑,阿珩的心却更漆黑,而且是永远不会有天亮的黑暗。

不知道坐了多久,忽而听到从天际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大鹏清鸣,她心头一颤,看向窗户。

皎洁的月光,将树影映在松绿的窗纱上,随着微风婆娑舞动,一瞬后,一个人影从远而近,慢慢笼罩了整个窗屉子,高大魁梧的身影充满了力量,好似下一瞬就会破窗而入,却一直都未动,带着悲伤,凝固成了一幅画。

阿珩紧张得全身僵硬,一动不能动,呼吸却越来越急促。窗外的人显然也听到了,“你醒了”是蚩尤的声音。

阿珩默不作声,蚩尤缓缓道:“我不是来杀你的。”

“你那你去而复返想要做什么”阿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冰冷无情。

“往城楼外看到你和少昊,还有你们的女儿,我失控了。被天上的寒风一吹才冷静下来,阿珩,我知道你不会背叛我们的誓言,你一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难道摆在眼前的事实你都看不到吗我和少昊已经有女儿了。”

“我看到了,就算你和少昊有了女儿也没关系,我知道你一定有这么做的苦衷,一定是我不在的这几年发生了什么事情,要怪也只能怪我没有在你身边,没有保护你。不过,我现在已经回来了,不管什么困难,都交给我。”

阿珩身子一颤,眼泪涌进了眼眶,多疑的蚩尤、骄傲的蚩尤、凶残的蚩尤啊,却真正做到了信她、敬她,爱她。

蚩尤等了一会儿,听不到屋内的声音,柔声说道:“阿珩,不管你有什么苦衷,都告诉我,我们总会想出解决的办法,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阿珩凝视着窗纱上蚩尤的身影,泪眼凄迷,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让大哥复活,可天下没有不死药。蚩尤以为所有的困难都可以克服,却不知道再强大的神力也无法超越生死。

“阿珩”蚩尤等不到阿珩的回答,伸手想要推开窗户。

阿珩跳起,用力按在窗上,她不敢见他,她怕在他的双眸前,她所有的勇气都会崩溃。

“我不想再见你”

“你撒谎如果你不想见我,你在城楼下看到我时,为什么要哭你的眼泪是为谁而流”

阿珩转过身,用背抵着窗户,眼神空洞地凝望着黑暗,一字字说着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我是一半愧疚、一半害怕。”

“愧疚什么”

“不管我和少昊在一起是因为什么,如今我们已经有了女儿,我对他也日久生情,我很愧疚对不起你,可一切不可能再挽回。”

“害怕呢”

“害怕会伤害到女儿。如今在我心中,第一重要的是女儿,你如果真想帮我、保护我,那么就请忘记我,不要再来找我,否则让人看到,我会名节全毁,伤害到我的女儿。”

蚩尤默不作声,只紊乱的呼吸声时急促、时缓慢地传来,阿珩用力地抵着窗户,身体犹如化作了一块岩石,一动不敢动,好似要封住的不是窗户,而是自己的心。

随着一声鹏鸟啼叫,呼吸声消失。

阿珩依旧用力地抵着窗户,很久后,她才好像突然惊醒,猛地转身,痴痴看着窗户,看着那树影婆娑,看着那月色阑珊,却再无那个身影,她眼中的泪水终于簌簌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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