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zjssz.cn
字:
关灯 护眼
文者聚集书库 > 上古情歌(曾许诺) > 曾许诺·殇 十四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曾许诺·殇 十四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他踢开了哀哀哭泣的她,决定彻底离开,没想到她比他更彻底的离开了。

黄帝推开了窗户,窗外一轮月如钩。他半倚着榻,静静地望着月亮。

这个殿是为了彤鱼而建,可千年来,他从没有和彤鱼一起并肩看过月亮,他已不是他,她亦不是她,早已没了并肩而坐的意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总喜欢在累了一天后,躺在这里,看一会儿月亮,朦胧的月光下,有年少飞扬的他,还有一个能印证他年少飞扬的女子。可也许年代太久远了,他已经分不清到底想起的女子是谁,是躲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的娇弱女子,还是那个踏着月光走到他面前的骄傲女子,或者都不是。

黄帝靠着玉枕,似睡非睡,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医师来求见。

“这么晚了本不该来惊扰陛下休息,可陛下吩咐过,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立即禀报王后娘娘的病情。”

黄帝和颜悦色又不失威严的说:“你做得很对。”

“四王子妃自尽的消息传到朝云殿,听服侍王后娘娘的宫女们说王后当即晕厥,她们忙传召臣,臣到时,王后已经苏醒,她不顾臣等的劝阻,命令宫人把事情交代清楚。王后听到彤鱼娘娘为救九殿下,心口中刀,当即死亡,情绪激动,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她又开始哭,边哭边咳,咳出了血。宫女们跪了一地,求的求,劝的劝,王后却一直情绪难以平复,也不肯让臣给她看病,幸亏此时王姬回来了,她领着颛顼王子和玖瑶王姬跪在王后榻前,不停的磕头,王后才不再拒绝臣等为她诊治病情。”

“王后的病如何”

“郁气在胸,经年不散,心脉已损,自颛顼小王子出生后,王后的病本来在好转,不过这几日连受刺激,病势突然失去了控制,灵气全乱,如今连用药都不敢,只是吃了些安神的药。”

“究竟什么意思”

医师迟疑了一下,重重的磕头,低声说:“沉疴难返,回天无术,只是迟早了。臣没敢和王后说实话,只说一时悲痛攻心,放宽心静养就好。”

黄帝吃惊的愣了一愣,下意识的望向了窗外。

医师紧张的等了半晌,都没有等到黄帝的回复。他悄悄测了侧头,觑见黄帝看着窗外,从他的角度,看不清黄帝的神情,窗外的景致倒是一清二楚。月儿弯弯,犹如一枚玉钩斜吊在窗下。

黄帝一直不出声,医师也不敢吭声。

医师跪的腿都开始发麻,黄帝才暮然回神看到他,诧异的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医师匆匆磕了个头,“臣告退。”迅速退出了大殿。

月过中天,万籁俱静。

朱萸守着嫘祖,靠在榻边,脑袋一顿一顿的打瞌睡。云桑带着颛顼和玖瑶已经安歇。阿珩犹在不停的捣药,却是捣完又仍,扔完又捣,眼内全是痛楚焦灼。

少昊乘夜而至朝云峰,先去悄悄探望了嫘祖,再依照朱萸的指点,到庭院后来找阿珩。他轻声叫阿珩,阿珩却充耳不闻,从他身边径直走过,就好似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少昊坐到一旁的石阶上,默默地看着阿珩走来走去。

朱萸告诉他医师说没什么大碍,可宫廷医师遇到重病就不敢说真话的那一套他比谁都清楚,探视过嫘祖的身子,再看到阿珩的样子,他已经明白嫘祖只怕是不行了。

战况如他所愿,轩辕和神农两败俱伤,可他没有一丝高兴。

每一次阿珩伸手去拿东西,他看到她没有了小指的手掌,心就会痛的骤然一缩,好似是他的手指被折断。

点点萤火虫在草地上飞舞,闪闪烁烁,好似无数个小小的星光,他随手抓了一只萤火虫,兜在手间,犹如一盏小灯,好多事情都在闪烁的光亮中浮现。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昌意时,昌意害羞的半躲在青阳身后,含含糊糊的叫“少昊哥哥”他、青阳、云泽喝酒时,昌意安静的坐在一旁,两只眼睛发亮的看着他们小小的昌意握着剑,他握着昌意的手,教给了昌意第一招剑法,青阳在一旁鼓掌喝彩,昌意也笑着说“谢谢少昊哥哥”云泽亡故后,青阳被囚禁于流沙中,昌意跑来找他,哭叫着,“少昊哥哥,你快去看看大哥,大哥要死了”。

也记得第一次见阿珩,她满身鲜血,无助的躺在祭台上,他抱起她,心中有种很微妙的感觉,这个女子就是他的新娘吗竟然在后怕自己差点晚到一步。

从玉山回朝云峰,阿珩和他星夜畅谈,她装作很自然的聊着天,可每次饮酒时都会脸红,也许因为知道那一份娇羞是为他绽放,他竟然不敢多看。

承华殿内,他与她携手共游,弹琴听琴,种花赏花,酿酒饮酒,本意只是为了做给别人看。可是,那琴声,因为有她的倾听,才格外愉悦心神那园中的花,因为有她携手同看,才格外娇艳那些他酿造的美酒,因为有她共饮同醉,在分外醇厚。她的一笑一颦,一举一动,都鲜活生动,让冰冷的宫殿变得像一个家,他真真切切的因为她而欢喜而大笑,那些朝夕相伴的时光并不是假的。

虞渊内,在吞噬一切的黑暗中,他闭目等死,阿珩为了他去而复返,她从没有对他许过任何诺言,却已经做到了不离不弃。那一次,他身在漆黑中,却感受到了光亮,可这一次,他拢着光亮,感受到的却是无边的黑暗。

“阿珩”

他抓住了从身畔飘过的青色裙衫,想解释,想挽回,可他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解释说他绝没有想让昌意死,还是解释说他绝没有想到昌意会那么固执,明明知道了消息,可以提前离开,竟然不肯偷生,昌仆又会如此刚烈,竟然不肯独生。

“放开”

阿珩用力拽裙子,少昊一声不发,却无论怎么样都不肯松开。

阿珩拔出了匕首,是他和她一起为昌意和昌仆打造的结婚礼物,也是今日昌仆自尽的匕首,匕首上仍有殷红。少昊身子猛地一颤,物犹在,人已亡,当年他亲手铸造的祝福变成了一种讽刺。

阿珩握着匕首的手只有四根手指,在裙上快速划过,整幅裙裾都被割断。转瞬间,她人已经远去。

少昊握着半幅裙裾,手无力地落下。

从今后,恩断义绝

所有的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青阳、云泽、昌意、昌仆,他们一个个都永远离去了,阿珩也彻底离开了。

桑林内,蚩尤靠树而立,静望着少昊和阿珩。

知道昌意今日出殡,他放心不下阿珩,想过来看她一眼,没想到又听闻昌仆竟然自尽了。他本来没打算上朝云峰,不是害怕,而是他的出现本就让阿珩痛苦,她如今背负的痛苦已经够多了,他只想确认她一切安好,静静来去。

可是,她并不安好,蚩尤无法放心离去,所以一直藏身在桑林内,躲在暗中陪伴着她。看到朝云殿内医师进进出出,虽然没有听到医师说什么,可只看阿珩的样子就能猜到嫘祖病的不轻。

因为有失打理,青石铺成的地上多有野草长出,更深露重,踩到湿漉漉的草上,阿珩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阿珩想要站起,可撑了撑身子,脚腕子剧痛,又软坐了下去,忽然间,她泪如雨下,不敢哭出声音,用力强忍,忍得整个身子都在抖,只是觉得冷,就好似整个身子都浸在寒冰中,从内到外都是痛入骨髓的冷意。

少昊急急站起,想过去扶阿珩,突然感觉到桑林内有人藏匿,“谁蚩尤善于藏匿,少昊又心神恍惚,一直没有察觉蚩尤就在附近,可蚩尤看到阿珩摔倒,急切间却忘了收敛气息。

蚩尤见少昊已经发现了自己,索性不再回避,现身在桑林外,只淡淡看了一眼少昊,就旁若无人的快步走向阿珩,把阿珩从地上用力拽起。

阿珩以为是少昊,用力要推,不想竟然是蚩尤,下意识的双手变推为抓,抓住了他的胳膊,眼泪迷蒙的看着蚩尤,神情凄楚无助,似乎想找到一个可以安歇的地方,卸下无法承受的悲痛。

蚩尤一把就把阿珩拥进了怀里,一句话没有说,只是非常用力的搂住了她,好似要把身上的暖意强压到她心里,把她藏在自己的骨血中,不让她再承受任何痛苦。

阿珩头埋在蚩尤的颈间,用力咬着他的肩头,默默痛哭,泪水疯狂的汹涌着,可因为有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心就不再那么孤单凄冷了。

少昊凝视着蚩尤和阿珩,可蚩尤和阿珩眼中却只有彼此。他默默地转过了身子,挺着背脊,昂着头,一步一步离开,视线却涣散虚无。

玄鸟载着他,飞向高空,今夜月淡星明,一颗颗星星,犹如一盏盏灯光,他仰望着漫天的星光,忽而纵声狂笑,笑得前仰后合,几乎要跌下去。高辛河流上的万盏灯光安全了,可是他所拥有的最后一盏灯光却彻底熄灭了

七日后,按照风俗,要给昌仆行祭礼。

昌仆刺杀彤鱼氏罪不可恕,可她已经一命抵一命。在阿珩的游说下,黄帝下令释放被拘押的若水族战士,允许他们去祭奠昌仆,不过不许返回若水,以后就作为颛顼的贴身侍卫永远留在轩辕山。

皇帝也亲自去祭奠昌仆,仪式由小宗伯带着颛顼完成,可颛顼迟迟不肯开始,说是要等姑姑。

小宗伯催了他几次,颛顼只是紧抿着嘴角,不说话。他来之前,姑姑对他说:“你先去看你爹和娘,姑姑要去拿点东西送给你娘,让你娘安心的随你爹离开。”

黄帝冷眼旁观。

颛顼全身缟素,站在最前面,小脸绷得紧紧的。也许是刚经离丧,他的眼睛里有着不合年龄的老成,看人时带着冰冷的警惕和刺探,因为年纪还小,不懂得掩饰,那种咄咄逼人的锐利越发令人心惊。

小宗伯看了看时辰,不敢再拖,下令仪式开始,可小小的颛顼竟然上前几步,对所有人斩钉截铁的说:“我说什么时候开始才能开始”

“可是时辰不对”

颛顼抬眼盯着小宗伯,“这里面躺着的是我的爹娘,我来做主”

小宗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知所措的看向黄帝,黄帝不吭声,只是看着颛顼。

黄帝记得第一次见颛顼时,颛顼还在襁褓里,他把颛顼抱到怀里,发现他对琴声很敏感,宫廷乐师弹错了一个音节,连话都不会说的颛顼却会蹙眉。黄帝以为颛顼的性子随了昌意,贪恋琴棋书画这些没用的东西,从此就对颛顼再也没有留意。可这一次,黄帝开始对颛顼另眼相看。

这一天也是彤鱼氏的祭礼,可因为嫘祖是王后,青阳是众人心中未来的黄帝,黄帝又对外宣称昌仆是战场上受了重伤,伤重不愈而亡,所以祭礼自然要比“病亡”的彤鱼氏隆重的多。

彤鱼氏的墓前冷冷清清,只有夷彭一个人跪着。

阿珩走了过去,夷彭呵斥:“滚远点。”

阿珩没理会他,依旧走到了墓边,夷彭勃然大怒,挥拳打阿珩,招招都是毙命的杀招,“你是来炫耀的吗”

阿珩边闪避边说:“我该炫耀什么炫耀我的三个亲哥哥都被你们害死了吗炫耀我的母亲被你的母亲逼得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吗”

夷彭惊疑不定的问:“你在胡说什么青阳不是活得好端端的吗”

“他已经死了,当你设计让父王误会他真的要毒杀父王时,他喝下的毒药正好在和蚩尤对决时发作,死在了蚩尤掌下。”

“那归墟水底闭关疗伤的青阳是假的”夷彭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娘,你听到了吗害死哥哥的凶手原来早就死了那个老毒妇也要死了”

阿珩冷眼而看,夷彭笑够了,才看着阿珩,说道:“以你的性子,这应该是你送给我的祭礼。小妹,你打算怎么杀了我呢”

阿珩说:“我已经动手了。”

夷彭笑说:“我相信你的话,可我不明白。”

“在几千年前,我母亲和炎帝曾经是结拜兄妹,炎帝病危时,把他凝结了一生心血的神农本草经给了我。”

夷彭恍然大悟,“难怪你能混淆你那个小野种的怀孕日子,可纵使有神农本草经也不可能轻易让我中毒。”

“我知道,可你忘了吗我们是同一个师傅教导,我非常熟悉你的灵气运行。毒是分两步下的,第一步,就在这里。”阿珩看向彤鱼氏的墓,“你这几日常常在这里一跪就跪一个晚上,伤心时,护体的灵力会虚弱很多,邪气很容易入侵。”

“这是灵力加持过的墓穴,如果有毒肯定会有变化。”

“是啊,所以我用的药不能算是毒,反倒是对提升灵力大有脾益的药,能让你的灵力在短时间内急速提高。我刚才告诉你青阳已经死了,你情绪激动,狂笑时吸入了很多不该吸入的东西,这些也不是毒药,不过和你体内的药碰到一起后,再结合你特殊的灵力运行方式,会引导你的所有灵力汇聚向心脏,你的心脏最后会因为承受不住自己强大的灵力,爆炸而亡。”

夷彭愣住,阿珩说:“我是炎帝神农氏的徒弟,不是九黎毒王的徒弟,不是非要毒才能要人命。”

生既无欢,死又何惧夷彭笑了笑,凝聚起所有灵力,想一掌打死阿珩,“那也好,咱们一起上路”

阿珩静站未动。夷彭掌力送到一半,栽倒在了墓前。

他刚才凝聚的灵力全都向他的心脏涌去,胸口的血管似乎要炸裂,痛得他全身痉挛抽搐。

夷彭努力的克制着乱流的灵气,脸色从白转青,又从青转红,无数灵气就好似无数条毒蛇钻嗜着他的心脏,脸皮都痛得在颤抖。

阿珩蹲在他身前,眼中情绪非常复杂,她恨他,所以才设计这个痛苦的死亡方式给他,可如今看到他的痛苦,她同样觉得痛苦。

“夷彭,如果我不杀你,你是不是会对颛顼下杀手”

夷彭痛得面容扭曲,却仍旧狂笑着,狰狞地说:“是他娘杀了我娘,我怎么可能放过他你们都要死啊”他痛得说不出话来,双手撕抓胸口。衣服被他撕碎,露出了左肩上的伤痕,五个暗紫的圆,好似一个爪子的形状。

阿珩面色骤变,双眼中全是泪光。

“啊啊”夷彭痛得惨叫,跌倒在阿珩脚下,缩成一团,肩头的伤痕越发清晰。

阿珩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搭在了夷彭的肩上,把灵力送入他体内,缓解着夷彭的痛苦。夷彭撕扯推打着她,“你滚开”她却没有避让,任由夷彭推打着她,衣袖被夷彭扯裂,露出了胳膊。她的胳膊上也有一道伤痕,和夷彭肩上的伤痕很像,像是半个爪子。

夷彭的手从她胳膊上打过,突然就慢了一慢。

阿珩的灵力起了作用,疼痛渐渐消失。离去的疼痛似乎把他心里的一切悲伤恨怨都抽空了。他的心似乎变成了一汪潭水,清澄干净,日光投射进来,能穿透漫长的悠悠时光,清晰的看到潭底,有一个不知忧愁的少年。

父王规定他和阿珩一块儿读书,为他们选定了同一个师傅,母亲却禁止他和阿珩说话。每日清晨,阿珩都会躲在墙角等他,和他手拉着手一起去上课。

夏日的午后,他们一起从高高的桥上往水里跳,比谁溅起的水花更大。冬日的雪地里,他们一起趴在雪上,用箩筐捕雀鸟。他会把最喜欢的鹦鹉送给阿珩,阿珩会为他绣荷包,打最美丽的荷包穗子。

野草丛生的荒凉山坡是他们的秘密乐园,你追我赶,一起捉蝴蝶,一起捕蟋蟀,一起挖蚯蚓,她叫他“九哥,慢点”,他叫她“阿珩,快点”。

也许因为母亲、哥哥们禁止他们一起玩,他们俩都很叛逆,就越发往一块儿凑。明明很要好,可只要在家族的聚会上,就会装作谁都不认识谁,等到背人处,却会相视而笑,彼此偷偷做鬼脸,窃喜与父母兄长不知道他们的小秘密。

一起吃饭时,因为排行,两人挨着坐,不敢说话,可桌子下面,却是你碰一下我,我再轻轻踢一下你,一起抿着嘴角偷偷笑。

听说象罔叔叔捉了一个很厉害的妖怪,他们一起逃课去看大妖怪,两个脑袋凑到一起,窃窃私语一会儿就有无数阴谋诡计,竟然把所有的侍卫都诓骗走了。他们跑进去,无意中破坏了禁制,凶暴的妖怪被放出来。他们吓得狂跑,阿珩穿着裙子跑的不利索,被妖怪一爪拍下,就把胳膊拍断了。他回身去看阿珩,阿珩半边身子都是血,从着他大叫:“九哥,快跑,快跑”

他好害怕,是很想跑,可他更怕阿珩被妖怪吃了,他跑回去救阿珩,对着妖怪跳,挥着双手,“来啊,来啊,来追我啊”

妖怪被激怒,扔下阿珩来追他,他跑不过妖怪,被妖怪抓住,一只锋利的爪子贯穿了他的肩膀,另一只锋利的爪子要刺向他的心口。阿珩拖着断胳膊,飞快的跃到妖怪的肩上,用力砸妖怪的眼睛,边砸边哭:“九哥,九哥,你疼不疼”

他可不想和女孩子一样娇柔软弱,努力对阿珩做鬼脸,故作满不在乎,抽着冷气说:“这妖怪还算厉害。”

阿珩被他的鬼脸逗的破涕而笑。

幸亏象罔叔叔及时出现,把他们俩救了下来,虽然叔叔,哥哥们都为他们求情,可父王十分生气,关了他们的禁闭,还让医师把他们的伤痕都留着,让他们牢牢记住教训。

那些一起学习,一起嬉戏,一起和父母做对,一起欺骗哥哥的日子

夷彭握着阿珩的胳膊,神情很恍惚,似乎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变成今日这样。

“阿珩。”夷彭轻轻的叫。自从三哥轩辕挥死后,他只肯客气的叫她小妹。

阿珩的泪水潸然而下,“九哥。”自从青阳死后,第一次情真意切的把他看作哥哥。

夷彭微笑着说:“如果可以不长大,该多好,真想回到小时候。”

阿珩的灵力再无法束缚他的灵力,疼痛又开始加剧,夷彭悄悄摘下了阿珩挂在腰间的匕首那把昌仆用来自尽的匕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扎入了自己的心口,“阿珩,这次的妖怪太厉害,我们都输了。”

“九哥,九哥”

阿珩惊慌地叫,满面都是泪,夷彭却冲她做了个鬼脸。

鬼脸僵硬在脸上,成为了永恒的告别。

“九哥”阿珩抱住了夷彭,泣不成声。

山坡上,彩蝶翩飞,有少年少女在风中奔跑跳跃,愉快的笑声随风荡漾。

阿珩,阿珩,快点,快点

九哥,九哥,慢点,慢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颛顼的坚持下,众人一直守在昌意和昌仆的墓前等候。

阿珩面色煞白,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小宗伯看到她了,立即宣布仪式开始。

阿珩手中握着一把沾满了鲜血的匕首,是阿珩和少昊送给昌意和昌仆的结婚礼物,是刺杀了彤鱼氏的匕首,也是昌仆用来自尽的匕首,可今日的鲜血又是为何

哀乐声中,阿珩用力把匕首插在墓前,“四嫂,你可以安心去赔四哥了,再没有人会伤害颛顼。”

别人都没听懂她的话,黄帝却脸色立变,“珩儿,你究竟做了什么”

“我把所有事情做了一个了结”阿珩站着,身子摇摇晃晃,好似风一吹就会倒,面容却异样的倔强冷漠。

黄帝心惊肉跳,转身向彤鱼氏墓地的方向奔去。

半晌后,山林深处突然传出了一声短而急促的哀叫。阿珩的身子晃了一晃,好似要摔倒,却硬是咬着舌尖,站住了。

阿珩抱起颛顼,“我们回家,回去看奶奶和妹妹。”

颛顼双手握着匕首,“这个呢要留给娘吗”

阿珩说:“你留着吧,用这个保护好自己,让你娘心安。”颛顼抱着匕首,唇角叫紧紧的抿着,凝视着父亲和母亲的墓,用力点了点头,似在许诺。

阿珩前脚进朝云殿,黄帝后脚提着剑冲了进来。

侍女们根本来不及禀告,黄帝径直闯进厢殿,举剑就要杀阿珩,茱萸想阻拦,却没拦住,玖瑶害怕的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和颛顼一左一右用力抱住黄帝的腿,可根本拦不住黄帝的步伐。

阿珩端坐不动,仰头盯着黄帝,坦然无惧。

黄帝高举着剑,手簌簌直抖,挥剑欲砍。

“你要想杀就先来杀了我”嫘祖苍老虚弱的声音突然响起。

原来,云桑见形势不对,立即去找了嫘祖,此时扶着嫘祖刚匆匆忙忙赶到。

黄帝心头一惊,剑势一偏,没有砍中阿珩。他回头盯着嫘祖,怒指着阿珩问:“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她在彤鱼的墓前杀了夷彭,夷彭的鲜血把整个墓冢都染成了血红”黄帝的声音发颤,说不下去。

嫘祖冷声斥问:“你查过了吗怎么可以查都没查就给珩儿定罪”

黄帝悲笑,讥嘲地问:“需要查吗”他盯着阿珩,“是你做的吗”

阿珩面无表情的看着黄帝,淡淡的问:“父王觉得呢也许在千年前,二哥死时,父王能清楚的回答大哥的质问,就不会有今日的一问。”

黄帝的身子骤然一颤,手中的剑咣当一声掉到了地上,“你已经不是我的小女儿珩儿了”他盯着阿珩,凄伤欲绝地说“云泽死后,我就怕会有今日。我不顾所有人的反对,特意让一个师傅教导你和夷彭,让你们一块儿学习、一块儿玩乐、一块儿长大,就是希望不要发生今日的事情。”

他抓起阿珩的胳膊,“看到这个伤痕了吗还记得夷彭如何救了你吗我不让医师把疤痕消掉,并不是为了惩戒你们的淘气,只是想让你们一辈子都记住你们是血浓于水的兄妹”黄帝重重扔下阿珩的胳膊,“这个疤痕你永远消除不掉,你就日日带着你杀死夷彭的记忆活下去吧,活一日,痛苦一日”黄帝转身就走,离开了朝云殿。

阿珩身子僵硬,不言不动,不管谁和她说话,他都没有反应,小夭哭着叫娘,她也好似听不到。

嫘祖让他们都下去,安静的抱住阿珩,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好似安慰受惊的孩子。

半晌后,阿珩慢慢恢复了神识,对嫘祖喃喃说:“我杀了九哥。”便再支撑不住,精神彻底崩溃,瘫倒在嫘祖怀里,嘶声痛哭,“我不能让九哥伤害颛顼。我不后悔,我只是后悔我没有早些做,如果我早一点下决断,肯狠心杀了九哥,四哥就不会死,四嫂也不会死。”可她的眼泪却是汹涌不停,全身上下都冰凉彻骨,不停的打寒颤。

“娘明白,娘都明白。”嫘祖轻拍着女儿的背,眼泪潸然落下,这原本是她应该来承担的一切,可她当年软弱的逃避了,到今日她的女儿只能站起来承担一切。如果一切能回头,她宁愿戳瞎自己的双眼,也不要看到那个轩辕山下的少年。

推荐阅读: 大唐荣耀 如果蜗牛有爱情 我的前半生 北京,北京 沥川往事 麻雀 爆笑宠妃:爷我等你休妻 黑水尸棺 幽冥通宝 将军在上我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