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俶、沈珍珠一行辞别皇上,出兴庆宫,绕行过大同殿,出兴庆门方有车辇等候,步行较长路程。现下天气渐热,太阳明晃晃当头直照,沈珍珠大病初愈,身子犹虚,仍然紧紧跟在疾步向前的李俶之后,崔彩屏本就略为偏胖,朝服又厚,多走了几步,仗着新近得宠,嘴里先是咕咕嚷嚷听不清说些什么,见李俶没有反应,干脆提高声音娇声叫道:“殿下,慢一点,我走不动了”
李俶忽的回过身来,冷冷的看着她,压低声音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来”崔彩屏目触他凌烈的眼光,乖乖的垂头不说话。李俶想起她方才在殿上出的丑,还想骂她几句,转念一想,实在是不必要,一甩衣袖,道:“走”
“殿下,小心”恰在这时,沈珍珠突见面前白影一晃,来不及多想,抽身挡在李俶身前,“砰”,什么东西狠狠撞上她的后背,她向前一个趔趄,头发昏,站立不稳,结结实实的扑入了李俶的怀中。李俶顿觉芬香满怀,揽住她腰肢,纤弱不堪盈手,若水明眸与自己相接,翦翦秋瞳羞怯迷蒙,带着似有若无的轻愁,一时难以自己,将她扶在身侧,轻挽她的手臂,竟然忘了放手。
宫墙后笑嬉嬉的跑出来高力士和一名小太监,小太监三步并两步捡起了那撞了沈珍珠之物原来只是一个皮制的小鞠球,有些沉甸甸的,绝计伤不了人。高力士着力拍拍小太监的脑门,骂道:“你个小兔崽子,叫你玩乐的时候当心点,偏不听话,看,惊扰了殿下,真是死罪”
小太监跪下连连嗑头:“奴婢知罪,奴婢知罪,求殿下饶了奴婢这回,奴婢再也不敢了。”
高力士又笑着对李俶道:“殿下,这小奴才固然该死,但就奴婢看,这事也是一件好事。”
李俶问道:“这怎么说”
高力士狡黠的笑了笑,道:“若没有这件小事,殿下怎么知道王妃对殿下情深逾海,在危难之时,能以身相挡呢,呵呵。”高力士话说得直白,沈珍珠刹时脸红如蜜桃,李俶脑中灵光一闪,已明白究里,挥挥手,高力士拉着小太监退下。
等李俶一行走远,高力士从怀中掏出一把散钱塞进小太监手中:“今天你当差不错,回去做自己的事吧。”小太监躬声道谢不迭,等抬起头来,高力士已经不见踪影。
高力士入兴庆宫,进兴庆殿,贵妃正在指挥一众乐匠舞姬排演歌舞。这回排演的是柘枝舞,正在跳舞的是贵妃最喜爱的舞姬谢阿蛮,她头戴绣花卷边虚帽,帽上施以珍珠,缀以金铃,身穿薄透紫罗衫,纤腰窄袖,身垂银蔓花钿,脚穿锦靴,踩着鼓声的节奏翩翩起舞,婉转绰约,轻盈飘逸,金铃丁丁,锦靴沙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