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这个“男朋友”都走掉。
我得紧紧抓住我的工作,连工作这个大锚都失去,我会立刻变成无主孤魂。
周末我到老张处,他已将我做的那团“云”搁在窗台。我用线将雨点串起,钉在云下,正在比划,楼上的房门打开,一个猥琐的年轻男人自楼梯窜下,匆忙间还向我上下打量一番。
我顿时反胃,乌云满面,准备好演讲辞腹稿。
没一会儿老张下来。
我鄙夷地说:“张允信,吃饭的地方不拉矢。”
他沉默很久,脸上满是阴云,我知道把话说重。
“何必把这种人往家中带”还想以熟卖熟的补救。
“这是我的私生活。”
“我很替你可惜。”
他抬起头来,很讽刺地看我,“你是谁老几代我可惜”
“老张,我真是为你好,你迟早要被这些下三滥利用,你也总得有选择。”我的气上来。
“完了没有这到底还是我自己的家,你有什么资格上我家来指名侮辱我”
“张允信,你根本不受忠告。”
“然,你想怎么样”他像只遇到敌人的猫,浑身的毛都竖起来戒备。
“你是不是要我走”我的心情也不大好。
“你别以为我这档子生意没你不行。”他说。
他这样说,我很震惊,话都说出口了,我很难下台,于是摆摆手,“别扯开去好不好生意管生意。”我马上退一步来委曲求全。
我取过外套手袋,把我那块云状饰物塞进口袋,“我走了。”我说道。
出门口,我非常后悔,怎么还是这么天真错只错在我自己,把张允信当作兄弟般,朋友之间最重要的是保持距离,我干嘛要苦口婆心地干涉他的私生活,我太轻率,太自以为是,活该下不了台。
每个人都有一个弱点,一处铁门,一个伤口,我竟这般不懂事,偏偏去触动它,简直活得不耐烦。子君子君,你要学的多着呢,别以为老好张允信可以襟圆搓扁,嘻嘻哈哈,面具一旦除下,还不是一样狰狞,也许他应当比我更加怒恼,因为我逼他暴露真面目老张一直掩饰得非常好。
一整晚我辗转反侧,为自己的愚昧伤感。
我还以为我已经快要得道成精呢,差远了。
人际关系这一门科学永远没有学成毕业的一日,每天都似投身于砂石中,缓缓磨动,皮破血流之余所积得的宝贵经验便是一般人口中的圆滑。
我在什么时候才会炼得炉火纯青呢
跟着史涓生的时候,根本不需要懂得这门学问,现在稍有差池,立刻一失足成千古恨。
张允信拿生意来要挟我。当时如果拍桌子大骂山门走掉,自然是维持了自己的原则,出尽一口乌气。
但是以后怎么办我又该做些什么
我再也不愿意回到任何肮脏的办公室去对牢那群贩夫走卒。
一时的嘴快引出这种危机,现在再与老张合作下去,会叫他瞧不起,我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