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截地:“那可不知道。”又幽远地:“她自然去呀”
“你害的什么病,严重不严重”鸿渐知道已经问得迟了。
“没有什么,就觉得累,懒出门。”这含意是显然了。
“我放了心了。你好好休养罢,我明天一定来看你。你爱吃什么东西”
“谢谢你,我不要什么”顿一顿“那么明天见。”
苏小姐那面电话挂上,鸿渐才想起他在礼貌上该取消今天的晚饭,改期请客的。要不要跟苏小姐再通个电话,托她告诉唐小姐晚饭改期可是心里实在不愿意。正考虑着,效成带跳带跑,尖了嗓子一路叫上来道:“亲爱的蜜斯苏小姐,生的是不是相思病呀你爱吃什么东西我爱吃大饼、油条、五香豆、鼻涕干、臭咸鲞”鸿渐大喝一声拖住,截断了他代开的食单,吓得他讨饶。鸿渐轻打一拳,放他走了,下去继续吃早饭。周太太果然等着他,盘问个仔细,还说:“别忘了要拜我做干娘。”鸿渐忙道:“我在等你收干女儿呢。多收几个,有挑选些。这苏小姐不过是我的老同学,并无什么关系,你放着心。”
天气渐转晴朗,而方鸿渐因为早晨那电话,兴致大减,觉得这样好日子撑负不起,仿佛篷帐要坍下来。苏小姐无疑地在捣乱,她不来更好,只剩自己跟唐小姐两人。可是没有第三者,唐小姐肯来么昨天没向她要住址和电话号数,无法问她知道不知道苏小姐今晚不来。苏小姐准会通知她,假使她就托苏小姐转告也不来呢那就糟透了他在银行里帮王主任管文书,今天满腹心事,拟的信稿子里出了几外毛病,王主任动笔替他改了,呵呵笑说:“鸿渐兄,咱们老公事的眼光不错呀”到六点多钟,唐小姐毫无音信,他慌起来了,又不敢打电话问苏小姐。七点左右,一个人怏怏地踱到峨嵋春,要了间房间,预备等它一个半钟头,到时唐小姐还不来,只好独吃。他虽然耐心等着,早已不敢希望。点了一支烟,又捺来了;晚上凉不好大开窗子,怕满屋烟味,唐小姐不爱闻。他把带到银行里空看的书翻开,每个字都认识,没一句有意义。听见外面跑堂招呼客人的声音,心就直提上来。约她们是七点半,看表才七点四十分,决不会这时候到忽然门帘揭开,跑堂站在一旁,进来了唐小姐。鸿渐心里,不是快乐,而是感激,招呼后道:“扫兴得很苏小姐今天不能来。”
“我知道。我也险的不来,跟你打电话没打通。”
“我感谢电话公司,希望它营业发达,电线忙得这种临时变卦的电话都打不通。你是不是打到银行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