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熬鹰失败。
不是我熬它,是它熬我不细说了,太丢人,此处删去1000个字。
总之,此次熬鹰是斯大林格勒战役的翻版。
攻坚不成反被略地,书架的最高一层被它霸占。
小屋是火塘,是酒吧,也算是个书吧,我多年来四处购来的书籍蓄满了整整一面墙。此颇有点儿鉴赏力,传记文学它不站,旅行文学它不蹲,专门往哲学思辨类图书上站,左脚踩着维特根斯坦,右脚踏着萨特,翅膀耷拉着康德。
它站得高,头颅昂得高,神情倨傲,长翅膀的尼采。
小鲁说看起来它才像老板。
好处也是有的。
自打它霸占了书架,老鼠和猫都不过来毁书了。
丽江的猫很奇怪,不仅不抓老鼠还常沆瀣一气。老鼠偶尔跑来啃书磨牙,它们天天跑来书上睡觉。
睡也不老老实实睡,精装本硬皮书上印横七竖八的爪子印,还专在新书上拉。
不怕人的,空啤酒罐子丢过去,只换来懒洋洋一个白眼,然后慢吞吞地伸懒腰,迈着方步在书架上踩来踩去。
小屋是陋室,屋顶的窟窿和碎瓦是它们的贵宾通道,堵上一回它们捅开一回,我在屋里贴上大狼狗照片也没有用,转过天来就挠成纸片片了。
闹得最凶的时候,一群野猫霸占了我小屋的二楼,每天深夜一点组团回来住“如家”。有时候我们打烊晚,营业时间拖到两三点,它们蹲在屋顶上啊呜啊呜,高一声低一声地骂街。
一边骂一边踢砖踹瓦,摔摔打打。
理直气壮的,搞得好像它们付过房钱一样
现在不一样了,一来猫全撤,一只不剩。
也有些不甘心的,躲在破瓦窟窿里伸脑袋偷瞄。谁露头,拿眼睛瞪谁,锥子一样,扎得野猫胡子直哆嗦。
它一拍翅膀,屋顶上立马没了动静,过路的野猫屏息罚站,良久才小心翼翼地踩出一脚,紧接着玩儿命狂奔。
过江龙慑住了地头蛇,小屋自此是的地盘了,如此甚好,小屋多了一个护法。
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大黑天。
密宗说法,大黑天是大日如来1降魔时示现的忿怒相,示现二臂、四臂、六臂玛哈嘎拉2,具有息、增、怀、诛四种事业法,是佛教中殊胜3的智慧护法。而且还是尊财神
有了这么个威风的名字,感觉忽然就不一样了,我们自己做木工,打了个木头盘子钉在书架上,请它住在里面。
木盘子类似佛龛莲花座,大黑天蛰在其中颇有威仪,每天再喂肉时感觉像在上供,多了三分庄严隆重。
小鲁是大理白族人,骨子里自来本主信仰,他没敢再克扣大黑天的口粮分量,每次上完供还给它鞠躬,戴着头盔鞠躬。
小屋默认了大黑天存在的合理性,它罩着我们,它是老大。
六
处得久了,大黑天诡异的一面慢慢浮现出来。
简直太奇怪了,它居然懂音乐。
大冰的小屋是民谣歌手根据地、流浪歌手大本营,每天人来人往,歌手如曲水般往复流动。
歌手多,曲风自然不同。
靳松沉重、大军柔情、老谢质朴、阿明嘶哑、小周小宋小清新、王继阳巴萨诺瓦民族风
第一个发现大黑天不对劲儿的是王继阳。
他弹唱小猫时忽然跑了调,合着走调的琴音大叫:大黑天在给我打拍子客人们问:什么大黑天谁是大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