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闪开,接着说道:须知不论友人、爱人、亲人、家人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它一副疲赖相,居然闭目养神开始装标本。
好好好,既然无法晓之以鸡汤,那就动之以真情。
我说:临走了,最后再一起听首歌吧,说好了哈,听完了咱就分道扬镳。
我手机里没有小清新,随便凑合着听首老清新吧。
我从手机里调出李叔同的送别,调到最大音量。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觚浊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夕阳金了枯草,金了雪山,正月的滇西北晚霞漫天,被风聚拢,被风驱散。
山风凛冽如刀,耳朵被削得生痛。
我说:这歌真好听,百听不厌但这歌太虐心,听一段就行了。
我说:好了好了,上路吧,就此别过。
我没动,大黑天也没动。
手机还在刺刺啦啦地响着,间奏过后是第二段:
情千缕,酒一杯,声声喋喋催
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我说:走吧,不送。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流走,日光一点儿一点儿敛到山后。
半包烟抽完了,天也黑了。
我说:我摸摸你行吗你别啄我。
我把手塞进它翅膀下面,暖暖的,像塞进一只暖手炉里。
该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好似一双手被一个老友轻轻握住。
我说,我以前写过这样一段文字:
所谓朋友,不过是我在路上走着,遇到了你,大家点头微笑,结伴一程。
缘深缘浅,缘聚缘散,该分手时分手,该重逢时重逢。
惜缘即可,不必攀缘。
同路人而已。
能不远不近地彼此陪伴着,不是已经很好了吗
我说:自己说过的话,自己反倒忘了。
我说:总惦记着随缘随缘不攀缘,反倒忘记了惜缘缘深缘浅天注定,但若不惜缘,如何随缘
我站起身来,转身走开,一边走,一边伸出左臂。
“走吧,咱们回家,该干吗干吗去吧。”
胳膊一沉,扑啦啦啦的振翅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