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景仁稍作停顿,思绪飘飞,想起殷家的现状,自己得意的大儿子殷渊被刺客杀了,二儿子才是个尚书吏部郎,资质平庸不慧,三儿子又太小。
片刻后,他神色复杂,缓缓说道:“阿翁心疼玉盈,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江湛不成气候,你爷爷在朝堂上哪有他说话的份,既然你想当太子妃,那阿翁便决定帮你。”
殷玉盈听闻此言,眼中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芒,泪水还未干涸的脸上满是感激之色,她哽咽着说道:“孙女多谢阿翁成全,孙女定不会辜负阿翁的厚爱与期望。”
殷景仁微微叹息一声,将殷玉盈扶起,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起来吧孙女,此事虽有阿翁帮衬,但往后的路还需你自己谨慎行走。那宫廷之中,步步皆是险,处处皆藏危,你切不可掉以轻心。”
殷玉盈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地说道:“阿翁放心,孙女知晓其中利害,定会小心行事,一定会好好伺候太子的。”
殷景仁望着孙女那充满决心的模样,心中既欣慰又担忧,只盼着此番谋划能够顺遂,让孙女如愿以偿,也让家族得以荣耀长存。
含章殿
一路上,殷景仁的思绪如同狂风骤雨中的海浪,剧烈翻涌。他的眉梢紧蹙,双目微眯,脑海中不断演练着各种说辞,思考着到底该怎样向皇上开口,才能够既不过分突兀,又能成功地为心爱的孙女殷玉盈谋取到那尊贵无比的太子妃之位。
殷景仁拖着沉重的步伐,怀揣着满心的忧虑与期望,神色憔悴地踏入了宫廷那巍峨庄严的大门。他每迈出一步,都显得那般艰难,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已被抽干。
太监顺喜看到殷景仁来含章殿,只见殷景仁脚步虚浮,身形摇晃,颤颤巍巍好似风中残烛,连忙快步上前,伸出双手稳稳扶住,满脸焦急地说道:“大人,您可得小心着些,莫要摔着了!
见到皇上刘义隆后,殷景仁挣扎着想要跪地行礼,可身体的虚弱让他的动作迟缓而艰难。刘义隆眼疾手快,亲自上前扶住他,满是关怀地说道:“殷爱卿,莫要行礼,快快起身。你这身子,可大好了?朕这些日子茶饭不思,满心都在挂念着你的病情。”
殷景仁抬起头,眼中盈满感激的泪水,声音虚弱且颤抖地回道:“回陛下,臣这身子已是油尽灯枯,回天乏术了。臣自知命不久矣,心中却始终惦念着陛下的隆恩,想着在这弥留之际,再来看看陛下,方能了却心愿。”
刘义隆不禁动容,眼眶泛红,感慨道:“爱卿啊,朕每每忆起过往种种,你为朝廷所做的一切,朕都铭记于心,没齿难忘。当初助朕铲除刘义康和刘湛之时,局势那般危急,四面皆敌,朕如履薄冰。若不是有你在朕身旁殚精竭虑、出谋划策,朕恐怕早已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就是朕的左膀右臂,是朕的中流砥柱呐!”
殷景仁赶忙说道:“陛下言重了,为陛下排忧解难,乃是臣的分内之责。能为陛下效力,是臣此生莫大的荣幸。纵是肝脑涂地,臣也在所不惜。”
刘义隆长叹一口气,神色悲伤而沉重地又道:“还有你的大儿子殷渊,那般年轻有为,才华横溢,本该在朝堂之上大放异彩,却不幸英年早逝,早早离去,实在是令人扼腕叹息,天妒英才啊!”
殷景仁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悲戚,声音哽咽,几近泣不成声地说道:“犬子阿渊福薄,这或许是上天的安排。臣每每念及此,心如刀割,夜不能寐,孙女玉盈孤弱。”
刘义隆沉默许久,目光深深地看着殷景仁,缓缓说道:“爱卿今日前来,朕心中也知晓你的来意。今日朕还瞧见你孙女来长乐宫陪淑妃聊天,朕在一旁悄悄观察,倒是觉得那丫头举止得体,进退有度,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殷景仁一听,心下紧张又期待,连忙说道:“不知陛下觉得小女是否还有其他可取之处?臣这孙女,自小就乖巧懂事,心地善良,且饱读诗书,琴棋书画也略有涉猎。”
刘义隆微微眯起眼睛,似在仔细回忆,而后说道:“那丫头说话轻声细语,如春风拂面,回答淑妃的问题时也是有条不紊,思维清晰。只是这选妃之事,关乎皇家体面,兹事体大,朕需谨慎思量,从长计议。”
殷景仁急忙跪地,言辞恳切至极地说道:“陛下,老臣一生为朝廷披肝沥胆,忠心耿耿,从未有过半分私心杂念。如今行将就木,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孙女。臣的长子阿渊没得早,只盼能为孙女谋得一个好前程,也算了却臣最后的心愿。老臣深知此事重大,可玉盈那孩子确实出众,对太子殿下更是一片痴心,还望陛下成全。”
刘义隆微微动容,那原本坚毅的面庞此刻有了些许细微的变化。他的双眉微微蹙起,眼眸中光芒闪烁,沉吟良久,思绪仿佛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与当下的考量之中。
想了想之前徐湛之的话,那些言辞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不断触动着他的心弦。而后,他缓缓开口说道:“爱卿一片赤诚之心,朕怎能不知,怎能不晓?你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功勋卓着,朕又岂会寒了你的心。罢了,容朕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