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生下的儿子个个风度翩翩、器宇不凡,若是……
慕思年面容肃然,乔富贵被逐出军营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有什么功绩可言。
这妇人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还敢提那所谓的“功绩”,不是真走投无路,就是别有用心。
慕思年蹙紧眉头,抬脚顺着石阶往下,一步一步走到那尸体前,虎目扫过跪着的三人。
一生杀伐,身上自带威严,摄人的气魄令跪着的三人不自觉靠紧了些。
江雁云喉咙一咽,壮着胆开口道:“将……将军,我们也是走投无路,富贵临死前一直念叨着您的名讳,您对富贵有知遇之恩,就是我们一家人的恩人呐。”
幕落衡没管哭哭啼啼的妇人,上前一步,掀开白色殓布。
一张惨白得毫无血色的脸霎时出现在众人面前。
尸体似乎是死了有一段时间,尸斑阵阵,脸上的皮肉已经开始腐烂,泛着阵阵恶臭,但依稀可以辨认出,是乔富贵。
围观的人被那可怖的尸体面容吓得纷纷往后退,有的甚至直接跑到拐角呕吐了起来。
就连江雁云和身旁的一儿一女都忍不住嫌恶得往后避了避。
幕落衡与慕思年对视了一眼,重新将殓布盖上。
就又听江雁云捂着白帕,痛声哭道:“这杀千刀的,死前挥金似土,将家当全部亏空,全然不顾及我们孤儿寡母,只是他……他毕竟是家中唯一的顶梁柱,如今撒手人寰,可怜我这妇道人家,连个安葬费都给不出来,无奈之下才……”
“他怎么死的?”慕思年打断江雁云的话,沉声问道。
不等江雁云开口,身旁跪着的另一女子便啜泣着道:“家父自从解甲归田后就一直心中愁闷,身体也日渐消瘦,生前也曾叫过大夫来看,说是痰火内扰,心气内损所致,原以为安心调养些时日便好,却不想半月前骤然离世。”
府门前鱼龙混杂,这乔富贵又牵扯当年圣上遇刺一事。
既然人已死,慕思年不想这一家子继续在这哭丧,以免节外生枝。
于是便吩咐侍卫道:“给她十两银子。”
侍从很快拿出银钱递给江雁云。
慕思年朝他们挥手道:“你们走吧,好好安葬他。”
江雁云看见银子的那一刻,眼睛都跟着一亮,脸上差点就溢出欣喜之色。
只是她似乎还在担心着什么,眼神状似不经意间往人群里看了一眼,便急忙垂下头掩盖神色,伏地磕头道:“多谢将军怜悯。”
很快江雁云母子三人抬着尸体离去,围观的百姓见没了看头,也纷纷走开了,府门前又恢复往日的肃静。
慕清羽兴致缺缺地跟在阿爹和长兄身后,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里随手采的草根,无聊地嚼动着。
原以为真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他还准备大显身手。
没想到就是落魄老百姓似乞儿般上门乞讨安葬费,真当他们将军府是济善堂不成。
慕清羽看父兄都没把这事看得多重,他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可脑海里却突然回荡起妹妹方才的那句嘱咐……
于是在岔路处,抬头瞥了眼前方商谈公事的二人,脚尖一转,便悄悄奔着慕鸾所在的韶光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