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在市里安顿下来后, 送了两个孩子上学, 杨秋白就无所事事, 跑到附近一家酒店里, 找了份洗碗工的工作,一个月四百五十块钱。
每天从早上九点, 工作到晚上九点,十二个小时的工作时间,每周休息一天。韩泽觉得时间长了点儿, 想劝她再找个轻省的工作,见她干劲十足的样儿,到嘴边的劝解话咽了下去。
杨秋白干的确实挺有劲儿, 酒店离家近,还包吃,美中不足的不能给家里做饭, 好在原身和韩泽都会做饭, 她每天早晨, 早早的起来,把一天的菜买回来, 再去上班也来得及。
杨秋白上班了,两个孩子上学了,韩泽一个人在家里雕刻工艺品,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练, 韩泽的雕刻技艺愈加趋于成熟, 先前购买的大师级别雕刻技艺, 已经全部被他融会贯通,甚至隐隐有超越的趋势,既然想在雕刻一道有所成就,他又花五百积分在系统上购买了大国师级别的雕刻技艺,边雕刻边把买的技艺融入其中。
日子不疾不徐的过着,原先雕刻一座如意观音根雕需要一个月时间,雕刻技艺提升到大国师级后,一座如意观音根雕只需要半个月就完成了。
陈老板的单子是如意观音根雕、犍陀罗立佛、释迦牟尼佛像三个工艺品,雕刻完成时,只用了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他没急着让陈老板过来取货,而是又白天黑夜的雕刻了半个月时间,把米老板的火云满头人物摆件以及海南黄花梨满留疤首饰盒制作完工,才打电话让他们两人过来取货,这时候孩子们已经放寒假。
陈老板接到韩大师的电话,说他的工艺品已经雕刻完工,他并没有像第一次那样,怀疑韩泽偷工减序、粗工滥制,而是和米老板满怀期待的来了韩泽家里。
两人看到摆在那里的佛像、根雕以及摆件时,眼睛睁得铜铃似的,米老板更是上前一步,失态的抱住他的火云满天摆件,激动的抹抹眼眶,喃喃自语的:“太完美了,太完美了,我已经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他们了......”
陈老板也激动,却没有米老板那么激动,甚至激动到失态,年纪一把的大男人在那里抹眼泪,他欣赏艺术品,也只是欣赏而已,多数还是因为工艺品能给他带来利益。
看到那鬼斧神工、形神兼备、精妙绝伦的佛像,他脑海里想的是把韩大师雕刻的佛像送给那些贵客们,会收到贵客怎么样的惊喜,会得到怎么样的回报。
陈老板、米老板两人把工艺品搬回去,引起的轰动,韩泽这个创造者不知道,因为他带着老婆孩子回了老家,老家的旧房子里什么都没有,韩泽只打算回去看看爹娘,就回市里。
回老家的礼物,是杨秋白准备的,她并没有给韩泽那些兄弟姐妹以及侄子侄女准备礼物,只给双方的父母每人买了件羽绒服加上一双加绒保暖皮棉鞋。东西拿了回去胡桂英和韩父非常喜欢,看向韩泽目光也非常复杂。
这个儿子打小,他们对他就不抱期望,其他几个孩子上初中,如果有本事考上高中,家里砸锅卖铁也会支持他,这个孩子甚至连初中都没读完,就被他逼着辍学了,原因是哪怕他考上高中,甚至将来考上大学,他那双腿也不能得到一份好的工作,不如把上学的机会让给其他孩子,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其他孩子哪怕学习还可以,也没有一个孩子考上高中。
现在这个被他几乎放弃的孩子,自打娶了媳妇,钱挣得一天比一天多,日子越过越红火,现在更是全家搬到了市里。
他看了眼韩泽两口子身后穿着打扮跟城里孩子似的韩姣姣与韩乐康,心里更是五味杂陈。韩泽挣到钱了,他喜欢,但韩泽挣的钱都拿给了外人花用,他心里就不是那么美妙,为韩泽的怒其不争,他认为韩泽哪怕能挣钱了,也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不知道孰轻孰重,把别人的儿子当自己儿子养,却不急着生个孩子。
韩大哥韩二哥拉着韩泽说话,杨秋白去灶房帮着胡桂英做饭,今天胡桂英得到了新衣服新鞋子,韩泽又给她拿了些钱,她心里高兴,看杨秋白也比平时顺眼了。见杨秋白过来帮忙做饭,她眉开眼笑的让她切菜。
堂屋里,韩二哥说到,他把家里摩托车卖了,甚至拖拉机也想卖了,打算凑钱买辆面包车。韩家村到镇上的泥浆路政府出钱修成了柏油路,有些村里人买了面包车跑客运,逢集背集都可以跑,每天不说挣多了,挣个六七十块钱,也比种地强。
他的意思,既然韩泽挣到钱了,他就问韩泽借点钱,不打算卖家里的拖拉机,他家人口多,地也多。没有拖拉机,种地太困难了,他舍不得卖。
韩二哥说道:“韩泽,无论如何,你要帮帮我。”
韩泽刚想说话,就听到旁边传来姣姣的哭声。他一惊,站起来,大步走过去。
...
韩姣姣今天身上穿着一件粉红色羽绒服,脚上穿着一双红色小皮鞋,带着一个红色围巾,红色手套,杨秋白给她扎了丸子头,小姑娘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白皙粉嫩的脸蛋儿,特别可爱。
“你的衣服真好看,是小叔给你买的吗?”
问话的是韩萍萍,她跟韩姣姣同岁,是韩泽二哥的女儿。
韩姣姣在韩家村读书时,两人同班,打小,韩姣姣特别羡慕韩萍萍,羡慕她不仅有妈妈疼爱,还有爷爷奶奶的喜欢,她每次到爷爷奶奶家,爷爷奶奶都不喜欢她,有好吃的也不给她,她哭着问爸爸,爷爷奶奶为什么不喜欢她,爸爸每次都不吭声。
她还羡慕萍萍能经常穿漂亮的新衣服,她爸爸虽然也疼她,但她知道家里没钱,哪怕爸爸给她买衣服,她也以还有衣服穿,拒绝了。
现在听到韩萍萍的话,她咧着小嘴笑了,她现在也有妈妈疼爱了,不必羡慕萍萍,她说道:“这是我妈妈给我买的,鞋子也是。”
韩萍萍切了声,稚嫩的脸上满是不以为然,甚至有点刻薄:“你妈妈的钱还不是我小叔挣的,你们花的都是我小叔挣得钱。”
韩姣姣睁大眼睛看着她,辩解道:“我妈妈在上班,她有钱。”
韩萍萍羡慕的看了眼她身上的羽绒服,撅撅嘴说道:“我也要我小叔给我买一件羽绒服,我妈妈说了,你和韩乐康都不是叔叔的孩子,你们是野孩子,他挣得钱都该给我们花。”
“你胡说八道,你不是好孩子。”
韩姣姣眼眶通红,指着韩萍萍控诉道。
韩泽从没告诉韩姣姣她是不是亲生孩子的话,她曾经懵懵懂懂的困惑自己为什么没有妈妈,却没想过她是不是爸爸亲生女儿的事情,也没人闲的到她一个孩子面前乱说,顶多背后念叨两句。
韩姣姣知道什么是野孩子,也知道哥哥不是爸爸亲生的孩子,至于她是不是爸爸亲生孩子,她根本没有那个概念,打小她就是爸爸养大的,她不是爸爸亲生的孩子,爸爸为什么养大她,为什么那么疼她?所以她就是爸爸亲生女儿。
韩萍萍上面两个哥哥,家里只有她一个闺女,打小娇生惯养,根本不是骂不还口的孩子,她立马横眉目瞪道:“你才不是好孩子,你本来就是我小叔在地理捡的没人要的野孩子,要不是我小叔,你早饿死了。”
韩姣姣见她说的有模有样,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韩泽走过来问,着急的问道:“姣姣怎么了?”
韩姣姣转过头抱住爸爸的大腿,哭的抽抽噎噎的,指着韩萍萍说道:“萍萍说我是地里捡的没人要的野孩子,爸爸,我不是野孩子,我不是野孩子......”
韩泽被她哭的心酸不已,蹲下来掏出纸,给她擦擦眼泪水,哄道:“姣姣哪里是野孩子,姣姣是爸爸的乖女儿,爸爸的小公主。”
韩萍萍跑过来,不服气的看韩泽,指控道:“小叔叔你骗人,韩姣姣才不是小公主,她本来就是地里捡来的野孩子,妈妈还有奶奶都说过。”
韩姣姣哭的更凶了,嘴里不停叫嚷道:“我不是野孩子,我不是野孩子。”
韩泽抱着她,哄道:“姣姣不是野孩子,是爸爸的乖女儿。”
杨秋白和韩乐康见势不对走了过来,后面韩家一众人,也跟着跑了过来。
韩萍萍在旁边不停的大声道:“小叔,她就是野孩子,她就是野孩子。”
韩姣姣大哭道:“我不是野孩子,我不是野孩子。”
韩萍萍哼了声,说道:“你就是,你就是。”
韩乐康看了眼韩萍萍,走到爸爸面前,拉过妹妹的手,瞪她一眼:“没出息,蠢。”
韩姣姣眼眶上挂着一滴泪珠,将落未落,红通通的鼻子一抽一抽的,呆呆的看着哥哥。
韩乐康用衣袖揩干净她脸上的泪水,责备的说道:“说你蠢你还不信,别人说你是野孩子你就是野孩子了?爸爸妈妈那么疼你,你觉得野孩子能有这待遇吗?你看哪家的野孩子有你穿的好?还能去市里最好的学校读书的?”
韩姣姣吸吸鼻子,看着周围的人,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不是野孩子。”
韩乐康笑着道:“你本来就不是野孩子,你可是爸爸的乖女儿,咱家的小公主。”
小公主让韩姣姣噗嗤笑了,“我才不要当公主,我要当女王。”
韩乐康嘲笑她:“女王可不会动不动哭鼻子,丑死了。”
韩姣姣立马抹眼眶。
小公主三个字惹恼了韩萍萍,她才是韩家的小公主,韩姣姣一个捡来的野孩子,竟然也想当家里的公主,她很不高兴,说道:“野孩子就是野孩子,还不承认。”
韩二哥听到她的话,眉心一跳,赶紧去看韩泽,见他眉头皱的紧紧的,呵斥道:“韩萍萍谁教你这么说的?想挨打是不是?”
韩萍萍噘着嘴,不服气的道:“妈妈说韩乐康和韩姣姣是野孩子,将来小叔挣得钱都给我们花,给韩乐康和韩姣姣花,就是肥水流进外人田.....”
“韩萍萍,你给老子闭嘴!”
韩二哥看向韩泽赔着笑脸,说道:“这孩子就是欠揍。”
韩泽笑了笑,说道:“二哥,孩子趁着小的时候得多加管教,不然大了管不住他,你看她说的那叫什么话?啥乐康和姣姣是野孩子,乐康和姣姣都是我的孩子,怎么能是野孩子呢?二哥,不是我说你,萍萍这孩子真的管教管教了。”
韩二哥讪讪的道:“我回去就教训她。”
小丫头片子,啥话都敢往外说,连他和老婆嘀咕的话,都到处乱说,这孩子是不是傻啊,让韩泽怎么看待他们家?
韩泽又道:“你看我家乐康还有姣姣多听话,这回期末考试乐康考了全年级第二名,姣姣成绩差了点,也考了全年级十八名,他们学校每个班级都有六个班,不像在韩家村,一个学校只有一个二年级。这么多人他们还能考到这么好的成绩,非常了不起,萍萍这回考了多少分?”
韩二哥尴尬的扯扯嘴角,心道,孩子再好,也不是你的种。
韩泽见他的模样,就知道韩萍萍考的不怎么样,摇头叹息,玩笑似的说道:“我就说咱家祖坟埋得不好,二哥,当初你和大哥学习多好,愣是考不上高中,侄子侄女们学习也不好。回头你们该跟爹商量商量,把咱家祖坟挪一挪,给祖宗们换个风水好的地方住,不然他们在下面,保佑不到咱们家,也旺不到我们家。”
韩二哥:“......”
头一回听说学习成绩的好坏还能与祖坟扯到一起的。
韩大哥听了他的话,忍不住说道:“如果咱家祖坟不旺子孙,为啥你现在日子越过越红火了?”
人的日子过好过坏,跟祖坟是没关系的。
韩泽指指他的脚,说道:“大哥二哥,你们看看我的高低脚,在想想我前三十年过得什么日子?”
韩大哥韩二哥两人没说话,前半辈子韩泽过得什么日子,这还用问,媳妇都娶不到的男人,整日里被人嘲笑,日子当然不好过。
韩泽又问他们:“我现在过得什么日子?”
韩大哥苦笑道:“你现在都在城里买房子了,日子肯定比原先好过。”
韩泽拍拍手,大笑的说道:“这就对了,自打娶了秋白,我的日子越过越红火,我雕刻的技艺也越来越好,这都是秋白的功劳,秋白她旺夫。”
韩大哥无语的看着他,感情你日子过得好,都是杨秋白的功劳了。
韩二哥却有点犯嘀咕,可不是,原先韩泽没娶杨秋白的时候,他过得那叫什么日子,根本不像个家,娶了杨秋白之后,半年功夫,就全家搬到城里去了。
再想想家里几个孩子,不管大的小的,上学上学不行,干农活干农活也不行,再看看韩泽的养子和养女,学习好,还勤快。难不成真是家里的祖坟埋的不好,影响到了子孙后代?
杨秋白:“......”
韩泽越说越有劲:“二哥,就拿我的雕刻技艺来说吧,我跟着师父学习雕刻至今都二十三年了,这二十三年我的雕刻技艺从来没突破过,却在秋白进门一个月后雕刻技艺突破到大师级别,挣到了第一笔钱,之后,我的雕刻技艺更是突飞猛进,你们不懂这一行,或许不了解,雕刻技艺很难突破。你说这是为什么?”
韩二哥呆呆的问他:“为什么?”
韩泽瞥他一眼:“当然是秋白旺我,她跟我八字相合啊,不然以咱家祖坟的位置,我这辈子别想有啥大出息。所以,我觉得你要卖了拖拉机去买面包车,应该慎重考虑,我怕你在咱家祖坟的影响下,亏得血本无归。”
韩大哥:“......”
韩二哥没心思管大哥的表情,他细细琢磨,觉得韩泽的话不是没有根据,他们家一直不太顺,难不成就因为祖坟没埋好的缘故?
韩泽见他半信半疑,又道:“咱们爷爷是老大,按理应该埋在祖奶奶他们坟后面的第一位,但是三奶奶先去世,把属于咱们爷爷奶奶坟的位置占了,爷爷奶奶去世时只能埋在三奶奶的坟后面。本来咱家祖坟的位置就不好了,现在更不好了,原因是气运被三房的人占去了。你看看三奶奶那些儿孙们一个个的多旺啊,再看看我们家几兄弟,多倒霉。”
说完,他看站在门口的胡桂英,老太太经常说家里祖坟没埋好,属于原身爷爷奶奶的坟被三房的老头老太占去,这话她应该最有认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