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三十岁了,还要被人捏脸,安然感觉有点不适。
“你们幼不幼稚。”华瞻在一旁笑的不行。
他原本还有些担心这两人又杠起来,现在倒是松了口气。
三人之间的气氛松弛的这么快,是华瞻和安景来时没有预料的,他们来前还在担忧待会儿安然不听话,继续不管不顾的倔着该怎么办?
既然沟通愉快,安景也不藏着掖着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妈妈还在生气,你不回家算了,去胡湾路的房子住吧。”
湖湾路的房子,就是安景外公外婆十八岁时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离一中很近的那一套公寓。
“你不怕我鸠占鹊巢,去了就不走了?”安然轻挑眉梢。
“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安景仍然举着钥匙,“拿着吧。”
“我住了,你不能住。”安然眸光清凌凌的看着安景,“我不喜欢跟别人住一起。”
“矫情。”安景骂道,“住我的房子,房子里不能有别人,你住宿舍,宿舍里的那些都是鬼啊?”
“那不一样。”安然说,“她们都是女生。”
——“说话别那么难听,别人听到了不好。”
“毛病。”安景继续阴阳怪气,“从小到大跟我住一起,也没见你嫌弃我是个男的啊。”
安然言语温软,却暗含深意,“安景,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安景原本该知道,但这会儿,并没有t她话里更深的含义。
“我们一人住一屋也不行啊?”安景皱了皱眉,“你最近咋了,心思那么重?”
嗯,安景就是个直男癌,情商低,就是关心人,也三句说不出一句好听的话。
难怪上辈子她到死,还是单身。
“不会说话,你可以少说点。”安然叹气,“钥匙我不要,我在宿舍里住的挺好的。”
虽然安夫人和安图在家里基本不会发生太大的冲突,安图对安夫人又是一副体贴入微的样子,但凭他三天两头借口应酬,出差不回家的情况,安夫人一个人在家也经常情绪不好。
只要她呈现出低气压的状态,周围的人都能感觉到,就是好心情也大受影响,不愿意跟她共处一室,湖湾路的房子就是安景每每在家待着不舒服的时候过来住的。
一个月起码会住个几天,家里的佣人定期上门清扫,补充日用品及食物。
不管是安景还是安然,随时都可以拎包入住,很方便。
有人依赖,有人照顾的感觉很好,但也有可能是麻药,麻醉自己看不到现实的残酷,生活在虚幻的,短暂的舒适窝里的迷药。
安景抓着钥匙,又忍不住生气了,“你能不能别这么倔,都这样了还硬撑。”
“我没有硬撑。”安然说,“我现在住宿舍里确实挺好的。”
“八个人挤一间30平的房间,洗个澡,热水要去楼下食堂打,吃的饭差的我家露露都不吃,这叫好?”安景原地抓狂,“安然,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不这么犟着,才能早点回家?”
露露是安夫人养在后院里的狗,她心情好的时候,被允许让佣人收拾的干净漂亮来前厅里撒欢,挨在她身边抱着玩儿;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或者家里有客人的时候,露露就被要求锁在后院的小屋里,不准来前厅。
因为它会吵,会乱跑,有时候还不听话,对着客人狂吠。
重生后,安然去后院看过露露好多次,每一次都发现露露被关在小屋里,趴着窗户往外看,一双狗眼水汪汪的,看人的时候专注极了,也可怜极了。
“回家,家是我想回就能回的吗?”安然轻声的笑了笑。
一双清凌凌的眼底,卷起风雪。
想到露露,她的心情更不好了。
“怎么就有家不能回了?”安景觉得安然执拗的莫名其妙,“你给爸妈诚心道个歉,说你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做那些让他们不喜欢的事情不就好了?”
——“再去买个假发戴着。”
“你要是坚持这样认为的话。”安然敛起脸上的笑,声音微凉,“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这人有时候自以为是的嘴脸最讨厌。
她转过头看向旁边。
安景气的一把扔掉手里的钥匙,朝她吼道,“安然你是不是有病,我怎么跟你说都说不通是不是?”
到底是谁跟谁说不通?
安然内心冷笑。
“你们刚刚不是还谈的好好的吗,怎么又吵起来了?”华瞻在一旁被这两人闹的简直目瞪口呆。
安然看着旁边粉白的墙面,面色沉静,一言不发。
浑身上下,从骨骼到头发都写满了冷意。
安景捏紧了拳头,看着安然的眼底怒气不断上扬。
华瞻看着谁也不退一步,互相对峙的兄妹,急的抓耳挠腮,“你们就不能互相理解下,好好沟通?”
“试过了。”安然低头,浅声道,“没用。”
又是这样。
前辈子也是这样,每当她在家里有什么想要坚持的,绕来绕去,谈来谈去,最后被要求妥协的都是自己。
在安家,她不管和谁,只要有什么意见不统一,需要磨合的地方,从来都是要她道歉,改正,道歉,改正,道歉,改正……周而复始,从无例外。
好像她和安家人的关系,想要平静,想要维持和谐,只有她道歉并改正。
凭什么呢?
凭什么一有事就她道歉,她妥协,她改正?
就凭他们强制把她抱回家,养了她吗?
她真的错了吗?
她错哪儿了?
她只不过是想要按照自己的心意生活而已,仅此而已!
也不行吗?
去你妈的!
狗日的安家人,都去死。
安然闭眼,原地深呼吸一分钟后,看也不看安景,转身就走。
“安然!”安景气的原地大吼,“你给我站住!”
安然步履不停,就当有条狗在后面叫。
安景气疯了,见安然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大步流星朝她追过去。
眨眼间,就抓抓住了安然的手臂,“你走什么走,我们还没谈完。”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感谢前世诸多折磨,练就了自己如今越是遇到疯的人,越是冷静。
“什么叫跟我没什么好谈的?”安景气的声音都变了,“我这都是为你好,你懂不懂?”
“是吗?”安然斜眼看着安景冷笑,眼底讽刺十足,“对不起,我还真的不懂。”
“……”安景。
“算了吧,安景。”安然伸手盖住安景的手臂,“我们真的谈不了。”13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