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决想要去送苏煦,他想苏煦把父亲送过去治病总还是要回来把书念完的,他得去见苏煦一面,让苏煦不要担心,他会回学校帮他料理一切必需的手续。在火车站的时候李决接到李进明的电话,怒吼着让他赶紧回家,不要再做丢脸的蠢事。李决关了机,把李进明的声音隔绝在那个他确信不会再带来任何快乐回忆的家里。
那次火车竟然延误,但苏煦的航班准时起飞。李决到机场的时候,苏煦已经走了。
李决那时候就有预感,他和苏煦是非常好的一场梦,但这场梦也许要到头了。
李决回家面对李进明的震怒。李进明这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过分,他打了周静,坚持认为李决这个病是周静这个疯婆娘惯出来的。然后李进明打电话到李决学校给他办了休学,剪了李决的身份证。
李决并不是走不掉,证件可以补办,现在如果真的和李进明打起来,他未必会落下风。但李决没法儿带周静走。李决找到了院里的一位副院长,那位副院长年轻,学术成就斐然,一直十分欣赏李决。李决如实向他说明了事情的真相,并请求他的帮助。
一直到有一天苏煦的越洋电话打过来,跟李决说,他不会回来了。
大概是那次在机场已经领悟了这段美好的、充满快乐的关系本质只是一场梦,李决非常快的接受了这一切。
他不再跟李进明做抗争,副院长联系到他说院里愿意出面跟他父亲谈一次,李决拒绝了。收件箱里收到了申请学校的offer,李决对着留位截止时间发了会儿呆,把邮件拽进了垃圾箱。重新回到学校的时候同一届的同学都快毕业了,有人问他:“怎么骨折伤这么久啊,好了吧?”
李决点点头:“好了。”
应允承把自己藏在葡萄架后面,一动也不敢动。李决一直没有说话,叫苏煦的那个人一直在讲,讲他父亲当年治病的经过,讲他在美国怎么拿着肄业文凭重新申的学校,很长很长,像是要把分开这些年的经历都讲尽了,最后他说:“我在湾区买了房,我们以前说过的一切都还算数,我从来没有忘过。那一年仓促出柜是我太幼稚了,我没想过会给你造成这么大的伤害,我爸已经不在了,他没法儿再跟你道歉,做儿子的,只能恳请你谅解他。”
苏正国直到去世,都在没跟儿子提起过这件事,李决、性取向、女友这些事情好像从来没存在过。苏煦在病床前做孝子,来探望的亲友无一不感叹这个幸福家庭如今遇到了唯一的憾事,苏煦仍然是众人口中的模范儿子,哪怕并没能带着妻子来孝顺父亲,也被解读为过分专注事业。
那一年苏正国在李决家里制造的闹剧好像根本不存在,这段家庭关系中好像没有一点裂痕,直到苏正国最后一次呼吸,没人任何人去打破这种表象。
苏煦有时候甚至怀疑在李决家里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苏正国没有给李决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