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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85565黑云压城,寒风劲吹,贴在墙上的旧广告被烈风掀起一角,外露的胶面沾满了黑糊糊的灰尘,似一团微弱的黑色火焰,于暗处幽幽地燃烧。
天气播报今日有雨,大街上行人渐稀,人们提着大包小包年货匆匆往家赶,希冀躲过这场雨。
林初戈望一眼车流,揾了揾冰凉的耳垂,沙声说:“我没开车,你也没开车,又打不到出租车,我们步行回去”
“嗯。”莫行尧拉过她右手揣进他风衣的口袋里,“饿不饿”
“不饿。”手心的暖意驱使她靠近他,她右脸依偎着他肩膀,边仰视他边前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爸是谁”
他侧头看她一眼,反手环住她腰身,似笑非笑道:“别看我,看路。”
她不依不饶:“你先告诉我。”
“我昨天才知道。”他手伸进口袋中捏了一下她的手,难得幽默地说,“叫了将近三十年宁伯父的男人竟然是我未来的岳父。”
“你只会有妻子不会有岳父。”她手指无意识地刮着他掌心。
他失笑:“他到底是你父亲。”
想起方才在包厢时为了出气口不择言说的那些话,她低下头说:“你在包厢时很为难吧,一边是我,一边是朋友。”
“不为难。”顿了顿,他问,“如果我刚才不主动跟你说话,你是不是打算当我不存在,饭局结束就回家”
她心虚地别开眼:“我以为你还在生气,不想理会我。”
他挑起一边眉梢,佯作惊讶道:“你在意我的感受”
她的气势立时软了一截,弱声道:“当然在意。”
走了一段路,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几片灰黄的枯叶被旋涡似的风卷到空中,裹挟着沙尘无歇无休地打旋,天幕黑沉,暮霭无边,顷刻便雨雪霏霏,两人不得不就近前往十米开外的菜场避雨。
菜场内人潮熙攘,空气里混杂着鱼肉的血腥气和蔬菜的清新气味,沿路可见叽叽嘎嘎叫唤的鸡鸭,活蹦乱跳凸着眼珠的鱼,啪嗒地摆着尾巴把水珠全甩到路人的衣裤上,不知死活,不知自己即将成为他人盘中餐。
雨说下就下,两人虽不至于淋成落汤鸡,但头发与外套都淋湿了,林初戈从提包中拿出纸巾,一面踮起脚帮他擦拭雨水,一面笑问:“你在国外这么多年都是自己做饭”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又问:“难道没有女人自荐当你的厨娘”
人声喧闹空气腥臊,他却没有蹙眉露出嫌恶的表情,神色如常:“我不需要厨娘。”大拇指柔柔地揩去她额前的水珠,又顽劣地抹在她嘴唇上,“馋鬼,晚上想吃什么”
林初戈嘟哝了一句脏死了,用纸巾擦擦嘴唇,嘿嘿地笑道:“我想吃糖醋脆皮豆腐,不过公平点,今晚换我来做饭吧,你想吃什么”
他蕴藉地笑着,俯身凑到她耳边道:“我不太挑食,但我不想吃口红,也不想吃香水。”
气流微热,好似蒲公英的茸毛掠过耳边,她细微地颤抖了一下,悄声道:“你正经点。”
腕表指针指向“7”,他禀命不再多语,拥着她走向豆腐摊。
买完菜,雨也停了,他们回了他的公寓。她做饭,他在一旁打下手,避重就轻地告诉她查到的一些往事。
与她所知的相差无几,是她的生父宁靖元先追求她母亲林雅季,之后就是俗套乏味的戏码,美人追到手后纨绔少爷喜新厌旧抛弃了残花败柳。至于母亲一个无依无靠贫穷的年轻女学生是如何认识经商的鳏夫宁靖元,而她又是否真是他们轻心大意没做措施的后果,个中隐情她不知,也不想知道。
他了解她,清楚她的想法因而没有说,她很感激他的体贴。
“谢谢你亲爱的。”不等他反应过来,她便羞耻地捂住脸,低低呻吟了一声,那称谓实在太肉麻了。
他禁不住笑起来,上翘的眼尾微弯了弯,荡开几许柔意:“我就知道那条短信不是你发的。”
“不是我发的,但补偿作数”她声音低若蝴蝶展翅,细不可闻。
他轻笑:“嗯。”
两周前她带来几套衣服放在他公寓里,饭后她拿起衣物进了浴室,晚上自是在他家留宿。
第二天,林初戈和宁双牧见了面,在醉中天的私人包厢里。
她对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全无好感,即使是得知自己与他有血缘关系时,内心几乎无波动,唯一在乎的是莫行尧会怎样想。
宁双牧虽是她恨了二十多年的男人的宝贝儿子,但也是她朋友的男友,是莫行尧的兄弟,闹得太僵不免让他为难。
她看完亲子鉴定报告,把文件还给了宁双牧,端坐着静静地谛视他,心中比较了一番,还是她的男人帅。
宁双牧不习惯被人从头到脚地打量,仿佛他是一件待售的商品,而他对她也同样抱有敌意,索性直言道:“爷爷让我找你的原因我不清楚,我只是照办而已。”
林初戈盯着茶杯盖上的蓝色云纹,瓮声问:“你和莫行尧同岁”
她无暇关心他的岁数,不过是想确认某些事。
宁双牧了然道:“同岁,我母亲过世得早,父亲追求林女士时她已不在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