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给张制锦的这命令惊呆了。
这意思是把国公府所有人都叫到紫藤别院干什么就算是年下吃年茶都没有这样齐全的。
突然想到同春说七宝晕厥之事, 洛尘打了个寒噤。
他不敢怠慢,慌忙叫人拉了马儿来, 自己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地往国公府而去。
洛尘张皇失措地去国公府请人, 这边儿张制锦返回了室内,却见同春跪在床边上, 哭的死去活来。
秀儿跟巧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可见同春如此失态,便都忍不住跟着哭起来。
张制锦挥挥手让她们退了出去,自己走到床边。
同春也顾不得尊卑了, 向着他问道“九爷, 姑娘是怎么了”
张制锦淡淡道“你不是见过这情形吗”
同春给他问的一愣, 仔细一想,道“九爷是说那次”
七宝没出阁之前,曾经有过一次类似的情形。
那时候, 多亏了张制锦赶到,陪了七宝一夜, 次日她才恢复了原先的样子。
同春眼前闪过一道光“九爷上次是您救了姑娘,这次一定也可以”
张制锦却没有这般信心。
现在他最大的希望,是洛尘把国公府的人叫来。
张制锦当然不可能看穿七宝的梦境,但是从她的只言片语里, 他能猜到七宝的意思。
“咱们都是罪奴冒险藏匿”
再联想当初七宝拼命要接近静王, 不顾一切想护着国公府的样子。
以及最近发生的种种, 比如淑妃之死。
裴宣倒是没有冤枉张制锦。
张制锦的确早就知道了周淑妃跟康王殿下之间的微妙。
但是问题是, 不仅是他知道了。
皇帝虽然年纪大了,耳朵眼睛都不太好使,但心却越发地精细了。
就算张制锦能够保住一时,可纸包不住火,事情的败露却是势在必然的。
贸然插手这种事情,换来的后果往往会超出自己预料。
而且往往都是很不好的那种。
何况对他来说,只要什么都不做,反而会获得最大的利好。
比如康王顺理成章倒台,而静王殿下顺势而起。
权衡利弊,理智如他,没有办法违背自己的心意去选择那根本没有把握的一条歪路。
何况张制锦清楚,各人自有其命数,淑妃既然明知不可为而冒险,她就该承担起后果。
而张制锦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在事发之后,把本该会极惨烈的“后果”控制在最小的伤害范围之内。
比如保证,让淑妃一个人担了所有罪责,而绝对不会波及到国公府以及周家的其他人。
他当然做到了。
但是聪明绝顶如他,也有算计不到的时候。
比如谢老夫人也会因为心力交瘁而去世。
比如周绮在宫内的小产。
对于七宝来说,倘若只是淑妃一个人遭难,她自然还能够承受可是谁也想不到谢老夫人竟也这样快离她而去。
谢老夫人在七宝的心目中,就如同是国公府的代表一样,淑妃薨逝,加上老夫人的离世,带给七宝的阴影不言而喻。
裴宣在这个时候告诉七宝张制锦的隐瞒,简直就像是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给以致命一击。
张制锦能推测出来,七宝“梦中”所“经历”的。
国公府的覆灭,覆巢之下无完卵,那么国公府所有人自然就都不复存在了,那么,只要把周蔚、周承沐等人叫来,七宝见了他们,“病”只怕就好了。
同春强忍着悲痛起身,去拧了干净的帕子回来。
七宝的头滚烫的吓人,张制锦亲自拿了帕子给她擦脸,温热的水渍在脸上拭过,因为体热的缘故很快又干了。
在这种高热之下,她原本殷红饱满的樱唇也开始干裂泛白。
不多时,原先在静王府坐镇的张太医先周家的人赶到,入内请脉。
当手隔着帕子在七宝的腕上抚落之时,张太医也吓得一震。
“少夫人为何高热至此”太医竭力凝神听脉,却觉着脉象就如同决了堤的河流般,冲溢四散,杂乱无章。
张制锦道“可有法子”
太医眉头深锁“不瞒大人,这种症状我还是第一次见,委实不知道如何。又不敢贸然开方子,只得先用两副安神调气性子温和的药然后再回头跟太医院同僚商议,尽量拟一个好方子。”
张制锦点头“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