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盛止了琴弦, 站起身来准备陪她一起去薛母处, 若是母亲为难起她来, 他也好在一旁帮衬帮衬。婢女却说夫人特地交待只请少夫人前去。薛盛只能嘱咐她不要紧张, 徐观岚忐忑不安地到了薛母处, 见她正在诵经,便恭立在一旁不敢出声。
半晌, 薛母才起身,不咸不淡地说:“坐吧。”
徐观岚端庄地坐着, 一丝也不敢动,大有出阁前见了他爹的模样。
薛母道:“我找你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这船行漫漫, 到庐州还有一些时日,我怕你太无聊给你找些事情做做,打发时间。”
徐观岚心里咯噔一下, 心想我一点也不无聊!但她又不能明说,只能微笑着说:“还请娘示下。”
薛母点了点头,指着案桌上一堆经书说道:“我这里有一卷《金刚经》你拿去抄一下, 修身养性最是不错的。”
徐观岚心想, 她未出阁时犯了错误,母亲罚她抄书, 怎么现在出嫁了, 婆婆又要叫她抄经书。她细想了一下,觉得自己没犯什么错误呀。但她也不敢问,只恭敬地应下了。
薛母道:“等会儿我叫人把经书送到你房里去, 也不急在这一时抄完,二三日内慢慢抄写,边抄写边感悟,定然大有裨益。”
金刚经那么长,她还说二三日,想起来都有些头痛。虽然内心是拒绝的,但也只能应下。
薛母看她态度谦恭,还算满意,想了想又说:“长松媳妇啊,你初为人妇,有些话娘还得说道说道,你别怪我老婆子话多。”
她立刻起身,说:“娘,您请说,儿媳谨听教诲!”
“你坐吧。”薛母等她重新坐下了,才说:“盛儿他自幼丧父,这么多年不容易吃了不少苦,你可能无法理解这份心酸,当然这些都是以前的事了,我也不该再旧事重提。如今好不容易做了官,你出身官宦自然明白为官不易,他平常的公事也多,忙到深更半夜也是常有的事,你如今已为人妇,要主持好中馈,多加体贴照拂,不要让他为琐事分神。你年纪虽小些,但出身高贵,娘相信这些事你定然不在话下。”
是夜。
薛盛见徐观岚躺在床上,眉心微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俯下身来,捏了捏她的鼻尖,说:“怎么从娘那边回来就开始想心事了?她可有为难你?”
她摇摇头,往里挪了挪,让他也躺了上来。她看了看桌前一堆经书就觉得头痛,又看一眼他,苦着脸说:“你说婆婆她是不是不喜欢我?”
他伸手搂住她,轻声安抚:“怎么会呢,眉眉这么招人喜欢,娘怎会不喜欢你。大概她也还没做好突然当了婆婆的准备,磨合磨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若是为难你了,你尽管说来我听,我帮你出出主意。”
她把头往他胸膛里一埋,嗔道:“眼下就有一桩,佛经那么枯涩难懂,我想起来就头痛,何况我都被我娘罚抄书罚怕了,最怕抄书了,你说怎么办?”
他轻轻笑着,伸出手指来点了点她嘟着的嘴唇,说:“我当是什么大事,原来你就在为这件事发愁啊,这有什么难的,明日我替你抄了不就完了。”
她忧愁的自然不止是眼前抄经书这件小小的事情,还有婆婆那番话,以及过门以后她不咸不淡的态度,总觉得她是不喜欢她的。但她又没撕破脸,根本不知从何说起。
她道:“你的字迹与我的又不同,若是被娘看出来,她该不悦了。”
“眉眉,这件事你就不要愁了,包在我身上。”他爱不释手地轻抚着她粉嫩的嘴唇,忍不住贴上去尝了一口。
她在他唇上反咬了一口,这不痛不痒的一口没有换来他的放过,却招来他眸色深沉的一句“小妖精!”
在他发起攻势之时,她赶忙捂住了他的唇,说:“婆婆她除了诵经念佛,平时可有其他喜好?”
薛盛一愣,说到这个,他稍稍放开了她,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说:“我娘她这辈子过得不易,早年为抚养我,每天都起早贪黑给人浆洗衣服、做些针线活换几个钱,常年过着深居简出的清贫日子。接她来京城以后,她始终也没有融进那些夫人的圈子,又无事可做,只能诵经念佛了。”
徐观岚听着,她婆婆确实也不易,她想了想,如今她婆婆逮着她,大概就是因为太无聊了,若是给她找点乐子,让她有事可忙,说不定就不会那么关注她了,局面会有不一样的转机。想到这里,她整颗心都跃跃欲试,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她笑得在他胸膛里一颤一颤的,他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说:“坏丫头,你笑什么?”
她连忙说:“婆婆过得不易,我更加应该好好孝顺她,明日让船靠岸,我得上岸去采买些东西,叫婆婆开怀开怀。”
见她如此跳脱,他忍不住泼她冷水,说:“你有这份心是好的,但是我娘她可没你这么活泼,你可悠着点,别适得其反了。或者你先告诉我,让我给你参谋参谋。”
“不能说,秘密。”她促狭地朝他眨眨眼睛。
“不说是吗——”他的手开始不安分,在被子下解着她的衣襟,如此柔软娇嫩的身子贴着他的,他根本就忍不住。
“干什么呀!”她媚眼如丝地瞪他一眼,按住他不安分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