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洛伍德国立学校的校长斯嘉丽夫人大约四十来岁左右,穿着打扮干净朴素,保养得当的脸庞上只见浅浅皱纹,鼻梁上架着一枚银边眼镜,显得雍容而文雅。当朗宁与林格来到校长的办公室时,正在批示文件的她立刻放下手中钢笔,热情地欢迎两位客人的到访。她用尾指在眉心处绕了个圆圈,这个手势表明她是初始教派的信徒,追随那位象征着知识与智慧的导师。
圆圈意味着周而复始、由未知到已知的循环,画在眉心处则是因为古老时代的人们相信这个位置是灵性的聚集,构成了物质的基石。掌握灵性,就相当于掌握了物质变化的奥秘,能够窥见宇宙之间的一切真理,那样的人,谓之贤者。
但斯嘉丽夫人并非贤者,只是一位普通的信徒,或许还是一位富有责任心的校长。因为她和朗宁先生问候过后,对林格的第一句话便是:“自得到消息以来,我已等候多时,林格先生。你的加入,对我们这所学校而言,是再重要不过的一件事了。”
林格还以为她在客气,便礼貌地回了一句:“能够在这样一所历史悠久的院校中任职,亦是我的荣幸,斯嘉丽校长。”
他称呼“校长”,而非“夫人”或“女士”,这让对方脸上的笑容更加欣慰:“尽管只是初次接触,但我已确信你是个优秀的年轻人了,林格先生。或许学习历史的人总是有相同的特质,他们都充满理性,睿智而又沉稳,更重要的是懂得礼貌,而这正是新时代的年轻人所缺乏的品质。”
“不止是年轻人。”朗宁评价道:“据我所知,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礼貌的定义仅限于问候当日的天气而已。况且,还需要根据实际情况具体分析,例如,雾天太长的话,它们的保质期就显得很短。这样的相对性,不是哲学问题,实质上是社会问题。”
林格点点头,将聘用书收起后,目光投向自己手中的教科书,分别是《王国古代史》、《王国近代史》、《西大陆简史》以及《海外殖民史》,前几本不提,最后一本从书名上看,确实不是义务教育阶段应该学习的知识。林格也是等到上了大学后,才开始系统性地接触关于海的对岸另一片大陆的历史。
“这是个好消息,对我们来说都是。”斯嘉丽夫人看向一旁侍立的女仆,后者微微低头:“十分钟后,五年级的白霜草班有一节历史课,他们目前正在学习百年战争时期的历史,授课教师是马修先生。”
原来如此。
朗宁望着讲台上的年轻人,目光深邃:“事实上,我对所有人都充满信心。”
“不必了。”
“我很荣幸。”
“那么,劳烦你去通知他一声,从此刻开始,他肩上的负担已减轻了三分之一。”
“好的,夫人。”
林格却摇头道:“我在大学期间便曾为导师先生代课,如今只是重新回顾那段时光而已。因此,不需要适应的时间,随时都可以开始授课,包括现在。”
年轻人在讲台上,用平静却沉稳的语调讲述;讲台下的眼神有的懵懂,有的思索,但都听得认真。
朗宁亦微微颔首:“你的更加光明的前路,正是从此时开始的,林格先生。”
“我们希望能够将四年级的常春藤班、五年级的白霜草班以及紫藤萝班交给你来负责,他们都是些很乖巧的孩子,虽然还很年幼,却已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斯嘉丽夫人询问林格的意见:“你觉得如何,林格先生?”
“如果没有异议的话,请将课本翻到第三十二页,‘两个王国的百年战争’,第一小节,哲人战争。”
“这是百年战争的导火索,也是直接导致旧布列塔尼亚王国分裂的原因;之后的光复战争,在旧国的遗址上建立了新的布列塔尼亚第二王国;然后是立国战争,将布列塔人的国家承嗣延续至如今的联合王国。”
“不。”
这样的讨论持续了几分钟,随后才转入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