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舅甥一家亲,打断骨头连着筋”,陆平却没觉得邹竹生有多亲近自己。
到了首都后一直住在华家,也不想着主动去陆家熟络熟络关系。
华家人是他的亲人,难道陆家的就不是吗?
可到底是姐姐陆琬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陆平也不忍心苛责他,于是放缓了语气:
“竹生,我是你的亲舅舅,二十多年来,我在全国各地寻找你母亲的踪迹,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你真的要用这种冷冰冰的态度和我说话吗?”
邹竹生看着面前男人的五官,和黑白相片上未曾谋面的母亲陆琬有几分相似,沉默片刻开口:
“舅舅,对不起,我刚才在想事情。”
从小到大,只有奶奶和他相依为命,突然多出了这些亲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陆平欣慰地拍了拍他肩膀,笑道:“这就对了,姐姐就你一个孩子,你以后要多跟陆家亲近才对。”
“走,跟舅舅回去,这段时间你就住在陆家,让你舅妈给你烧好吃的。”
邹竹生不适应,婉拒:“我现在住在文化街,那里很方便。”
“文化街?仲远把那里的四合院给你了?”
见邹竹生点头,陆平面露满意,冷哼,“这是他欠你的,是华家欠陆家的,我记得他名下不止这一套房子,都过户到你名下了吗?”
邹竹生抬眸看了他一眼,“你问这些做什么?”
不正面回答那就是没有,陆平想到华仲远对华皎皎更为亲近的态度,眉头高高皱起:
“仲远给那个丫头片子也安排了?”
他轻蔑的语气令邹竹生不喜,“皎皎是我妹妹,只要她想,家里所有东西都是她的。”
那天华仲远抽空带他们看了几套房子,让他们兄妹商量着分,房子他完全可以自己买或者租,但因为皎皎在文化街住过几天,他有说不清的私心,就选了文化街那套。
陆平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这个外甥,“你父亲和你母亲是有婚约的,你才是华家二房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华皎皎一个丫头片子,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凭什么和你争?”
邹竹生脸色冷下来,“她是私生女,我就是私生子,还是在黑五类家庭长大的私生子,更上不得台面。”
“如果你喊我就是为了说这些,那我还有事,先走了。”
陆平拉住他的自行车把手,脸上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
“不过是同父异母的妹妹,值得你这么护着?”
邹竹生顿住脚步,“值得,如果不是她,我早就死在南阳县的地窖里了。”
女孩热烈明媚的生命力,对他这种终年挣扎在淤泥里的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就像黑暗里的人企盼有一天光也能照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