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拧眉,干嘛呢,拉拉扯扯的?他把手从晚娘手里抽回。
晚娘愣了愣,颇有几分尴尬。
江闲月赶忙打圆场,干笑道:“她啊,被关之后有些不清醒,你等她缓缓,缓缓就好了,哈哈哈。”
沈玄一个冷刀子飞来,江闲月赶忙止住笑声,她绷着脸,装出清冷严肃的样子来:“不是要给她做衣服吗,来给我,我帮你测量尺寸。”说着接过晚娘怀里的小包裹,牵着沈玄到一侧的偏间。
“你不让我做出有损你形象的事来,阿玄,麻烦你也注意一下好不好。”
小娘子颇有几分不耐烦:“我怎么不注意了?”
“你看看你的脸,都快冷成什么样子了?我可是走亲民路线的呢。还有,能不能收拾下脸蛋,也用些胭脂水粉之类的呀?”
沈玄差一点惊掉下巴:“涂抹胭脂水粉?江闲月,我允许你给我梳髻就不错了,你还想涂抹胭脂水粉?!”
“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江闲月就此打住,从包裹里翻出软尺,“把手臂张开,晚娘的一片心意,我一定要好好收下。”
小娘子不情不愿,缓缓展开双臂。江闲月做大家闺秀时虽说十指不沾阳春水,但女工刺绣之类多少还是懂些的,一个个尺寸测量下来,有模有样。
她觉得尴尬,把所有尺寸都测量完了,才磨磨蹭蹭的将软尺从小娘子腋下穿过,软尺划过一圈,两端最终停留在被撑得鼓囊囊的胸口。
沈玄干咳一声,不自然的转过脸,目色凛凛,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可他心里清楚的记得,昨夜沐浴不小心触碰到此处时的手感,以及那些断断续续的画面中,它的轮廓,它的模样。
怎么形容呢,就像是两只熟透了的水蜜桃儿,散发着诱人的光泽,让人忍不住伸手摘撷,并食入腹中品尝它的味道。
“阿……阿玄。”江闲月收回软尺,欲言又止。
“嗯?”
“你……你流鼻血了……”
沈玄一怔,慌乱的去擦拭鼻下,手上果然沾满鲜血。他很是局促的转过身,断断续续道:“那什么,这几日没宿好,有些上火。”
“上火啊……”江闲月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头道,“可得让富贵好好做些清热去火的吃食来啊,上火事小,血流不止可就大了呀。”
院内大门开着,萧柳以径直走进来,刚好和晚娘打了个照面,他一顿,手脚有些不知往何处放,一向爽朗的男儿愣是憋了半天,才支支吾吾道:“沈兄呢?”
“就在里面呢,这会个应该也好了。”
说着两人朝里屋走去,晚娘正要掀开门帘,就听里面传来小娘子“委屈”的询问:
“那晚我同你,到底……”
江闲月微怔,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那晚我同你什么都没有,你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可这话落在里屋外的两人耳朵里,意味就变得不一样了。
“沈老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欺负了人家就不承认了!”萧柳以怒气冲冲,拎起拳头就朝江闲月落下,“江小娘子可是我的恩人!”
江闲月心里苦啊,我就是你的恩人啊,恩人对面不相识的感觉太难受了啊!
幸亏沈玄眼疾手快,一把将萧柳以拦下,他黑着脸:“误会,都是误会。”
两人模样到底何时才能换回来?这他娘的都叫什么事啊!
萧柳以放下拳头,对沈玄嘱咐道:“真的?你别看他是我兄弟,就算是我兄弟也不能欺负女人,别人都怕他,我萧柳以可不怕!江小娘子,他要是欺负你,你可告诉我!”
沈玄觉得自己这下真的上火了。
江闲月有些心疼沈玄,明明计策都是他想的,可就因为自己是“弱女子”,做了某些事情就被人高看一等,连功劳也成自个儿的了。
“沈老弟,对不住了,你知道我这人一向对事不对人。”萧柳以能屈能伸,旋即对江闲月作了个揖,权当是赔不是了,“对了,你们可知昨日还发生两件奇事。”
江闲月素来最爱听各色新闻,忙问:“何事?”
“昨夜大火后,被张贼残害过的女子家人将他烧焦的尸首找到,拿着皮鞭反复鞭挞,真是罪有应得!还有一事,那火不仅烧了石牢,还波及了旁边的一家书行,就是那个叫什么,哦对,机杼书行的一家分店,可是烧毁了不少书籍。少东家林至会原本还卧病在床,听到消息后连滚带爬的跑到街上,看着熊熊烈火只道;可惜了,可惜了!你们猜,后来怎么着?”
“怎么着?”
“他夫人家丁全都跑过来劝他回去,宽慰他说烧了没多少,还能赚回来的。谁知这林至会抢地大哭,嘴上喊着:这么美的美人,真是可惜了,可惜了!”萧柳以嗤笑一声,“你们说,他莫不是个傻的?!”
江闲月却只觉得背脊发凉。林至会明知自个儿是因同画屏共赴巫山,被她吸食阳气才会病倒,在家产和屏风都被烧毁时,他念念不忘的,仍旧是美人……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明知“色”字头上一把刀,天下大多男子亦甘愿赴死。
“这里是绝情少爷的家吗?”门外有伙计探出一个头,左顾右盼着。
江闲月听闻有人唤自个笔名,心想反正萧柳以和晚娘也不知道是谁写的,干脆应声:“是,进来吧!”
“见过各位贵人,贵人所写的《浓情蜜意:郎君与我三十日》成功通过终审,马上就要发行了!”
“真的?!”
“真的!恭喜贵人了。我们书行还特邀几位通过终审的写手们,诗会一聚。”伙计将帖子交到江闲月手里,“静候贵人,小的告辞了!”
萧柳以和晚娘神色皆是讳莫如深,探花郎也写话本了,名字叫什么浓情蜜意?
沈玄赶忙为自己正名:“是我写的,不是沈玄写的。”
原来是江小娘子写的啊……
江闲月那边已经忍不住打开帖子:“……聚于会仙楼。会仙楼是何地?”
萧柳以手背掩唇,轻咳:“临安最大最有名的妓馆……”说罢慌乱的凝了眼晚娘,“我可没去过啊,只是听人说过。”
——
江闲月的话本即将发行,她高兴的难以入睡,但又有新的难题摆在眼前——这会仙楼的聚会肯定是要去的,可如今她是沈玄的模样,这如何去?等到将来变回来了,大家一看,哎,怎么和之前长得不一样了?
不行,她一定要想出个办法来。思量很久,最终还是决定让沈玄代替她去。如此等到变回来后,对她的写手形象也不会有何损害。
“阿玄……”深夜,江闲月再次推开沈玄的房门,“我能给你商量个事儿吗?”
“出去,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