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色走到她跟前蹲下:“我听说你出了事,来看看你——”
她话没说完就被云芍扑了个满怀。
“他们都说毒是我下的,我没有!”云芍在她怀里有些发颤,“连铁面阎王都来了,你说他可会对我用刑?都说没人能在他手里熬过一晚上……”
阮秋色安抚地拍拍她的后背,温声劝道,“那铁面阎王,其实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
云芍惊魂未定地看着她:“很可怕的,就是他让人把我关到这里的。他戴着个铁面具,眼神凶得能吃人。还有他那个护卫,对女孩子一点都不客气,可没礼貌了。”
阮秋色想起自己第一次被时青押着去见卫珩的场景,也不禁苦笑了一下。她虽然这样劝云芍,可当初也是被吓得不轻。
“那铁面阎王虽然凶恶得很,但是更看重真相,你没有下毒,他一定会还你个清白的。”
云芍靠在她肩上轻轻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门口,突然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弹了起来。
“阮画师真是了解本王。”卫珩站在门口,周身笼罩在暮色里,像一尊冷面修罗。他缓步走进房中,在桌边坐下,侍从也赶紧进来点上了灯。
灯影下卫珩的目光明亮如星子,先是扫过了瑟瑟发抖的云芍,又定在跪坐在地上不敢转身看他的阮秋色身上。
“今日之事,云芍姑娘说说吧。”他声线清冷,含着一点隐约的讽意,“阮画师说的对,本王再怎么凶恶,总归是不吃人的。”
“今日宴会散了之后,我本来就要回去的,可那镇北侯世子说自己寻得了一本谢玉娘传下来的舞谱,我便留下来,等他差人去拿。那人寻了许久,我与世子就在凉亭里喝茶聊天。”
云芍与阮秋色坐在桌子另一边,有了熟人壮胆,她也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便一五一十地讲起了今日的情况。
见卫珩点点头,云芍接着说下去:“没想到舞谱还没拿到,世子突然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没过多久他就开始发作。先是狂喊乱叫,接着便呼痛,整个人滚在地上抽搐,满脸都是冷汗。闹了有一个多时辰,镇北将军就回来了,先是派人查验了今日宴会的菜肴,然后派人去请了您过来,后面的事您都知道了。”
阮秋色理了理事情的脉络,赶紧问她:“他们为何怀疑是你下的毒?”
云芍委屈地眨了眨眼:“我来的时候,不是带了一盒杏仁酥吗?他们验过了宴席里吃剩的吃食酒水,没发现有毒,只有我带来的杏仁酥,当时被吃了个干净。”
那杏仁酥阮秋色是知道的。这几日她都同云芍一起待在莳花阁里,今天上午云芍在厨房鼓捣了许久,才亲力亲为地做了这么一盒点心,说是要拿去讨贺兰公子的喜欢。
她当时还调侃,随便从哪里买一盒就可以充数的,偏要亲手去做,怕不是真对那贺兰公子有了心思?
云芍难得有些忸怩。那贺兰公子喜欢看她跳舞,总来莳花阁里一掷千金地捧场,她想做个点心回报点心意,也是情有可原。
没想到这好心好意也能引出祸端来,阮秋色不禁叹了口气。
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瞪大了眼睛道:“那杏仁酥,我不也吃了吗!”
云芍与她面面相觑,这才想起她刚做好那盒点心,美滋滋地去找阮秋色献宝,却被她眼疾手快地拿了一块吃了。
阮秋色面上不禁有了几分喜色:“那就是说,杏仁酥无毒,那毒不是云芍下的了?”
卫珩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她的喜悦:“那只能说明你吃的时候还没有下毒。云芍姑娘,这杏仁酥做好后,都经过谁的手?”
云芍仔细想了想:“没……没有了。我做好以后先是盛在盒子里拿进房间,然后阿秋吃了一块。之后我把它包起来一直贴身带着,没经过别人。”
卫珩点点头,沉吟片刻道:“那么云芍姑娘还是洗不脱嫌疑。今日赴宴之人皆身中此毒,此案牵涉甚广,只能让你去大理寺委屈一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