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一看,原是一个约莫髫年的小女郎。
她问了问宫人,才知道,这是皇帝阿舅的第四女,清都公主宇文珺。
原来,孺慕的宇文珺每日都会到御书房附近,只求见上父皇一面,可皇帝又是那般勤政,因而宇文珺总是等不到皇帝从御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就要回自己的寝宫就寝了。
见着伽蓝在外头,带着笑意看着她,宇文珺迟疑了一番,才缓缓地走至伽蓝跟前,问她道:“伽蓝阿姊,阿珺总是见不着父皇,你可不可以帮我将这个给父皇?”
伽蓝凝眸一看,原是一个松松软软的小枕头,针脚还极为别扭,看得出来应该是宇文珺自己做的。
见伽蓝仔细端详她的针脚,宇文珺不好意思地笑笑:“阿姊,我做的是护颈枕。针脚虽然粗糙,可里头的荞麦,都是阿珺亲手挑的。父皇白日里伏案累了,枕着这个,一定舒服极了。”
伽蓝对这一片赤子之心尤为感动,当晚就将这事告之了宇文邕,又将宇文珺每日来回在御书房附近等他的事情也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
宇文邕一直觉得宇文珺怕他极了,可没想到,她的孺慕之情,竟是隐藏的如此之深。
第二日,宇文珺准时又来了御书房附近,想来问伽蓝,父皇收下了那颈枕没有。
可没想到伽蓝当即就想带她进御书房去,可把她吓坏了,她拼命拉着伽蓝的手,恳求道:“阿姊,阿珺只想知道父皇觉得那颈枕如何。打扰父皇处理政事就不必了。阿珺害怕惹得父皇不悦。”
伽蓝嫣然一笑:“有什么可怕的?每日在御书房附近探头探脑想见陛下的不是你么?到了里头又推脱的还是你。听阿姊的话,莫怕,陛下知道你的心思高兴极了,昨日便嘱咐了我,让我一见着你,就带你进来。”
宇文珺虽然听得父皇高兴,可还是害怕极了,紧紧攥着伽蓝的手。
宇文邕也不是善言辞之人,鼓励的话说不出口,最后赏了宇文珺一方澄泥砚。
伽蓝猜测,宇文珺对着另外一个公主说的,父皇唯一亲自赏给她的东西,就是那方澄泥砚了。
在后宫中见识过那些妃嫔之后,伽蓝很难不对心思单纯的宇文珺产生怜惜之情。
于是便悄悄走至那哭声的源头处。
原来欺负宇文珺的,是二公主永清公主。
清都公主生母地位不显,因而伽蓝在那之前从未见过她。
而这永清公主,有回陪同她的母妃来皇后宫中请过安,伽蓝到底还是识得的。
永清公主一见是伽蓝,厉色道:“拓跋三娘,本宫教训阿妹,你来做什么?”
伽蓝正色道:“伽蓝不敢,只是想斗胆求教一番,永清公主是依什么在教训清都公主呢?”
永清公主冷笑道:“四皇妹窃了我的砚,如今正是物归原主的时候。”
伽蓝道:“我可为清都公主作证,这砚是几天前,陛下赏给清都公主的。若永清公主不信,可以求陛下主持公道。”
永清公主拽了伽蓝的手,轻蔑地说:“拓跋三娘,父皇和母后就是对你再好,这儿也没你说话的地儿!你还不知道是哪来的山野村妇,甜言蜜语讨得襄阳长公主欢心,才认了你做女儿!”
伽蓝听了永清公主的挑衅,不痛不痒地说:“原来永清公主以为远离皇城,便是山野村妇?那岂不是外祖都被你骂了进去?我这便去陛下面前告你一状。永清公主,你辱骂皇祖父,栽赃皇妹,你说回头,你得要面壁思多久的过呢?”
伽蓝说罢就打算拉着宇文珺往御书房走。
但伽蓝此举也不过是想吓唬吓唬永清公主罢了。她虽然拿出阿舅来威胁永清公主,但她也是知道阿舅日理万机,哪有闲心管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