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哭,我自入府以来,他虽礼数无懈可击,却很少对我说话,这是他说的最多的一次,居然是担心我怪罪他的妹妹?
那个光芒四射的妍丽少女,有这样一个无微不至的哥哥爱护,该是多么的幸福?
也唯有被全心全意宠爱着的姑娘,才会有那样惊人的美丽。
他见我哭了,眉头皱得更深,“阿雪被我惯坏了,我已经训斥过她,如果公主还有责罚要降下的话,我代她向公主赔罪,长兄如父,她做错了事,理应由我来承担。”
我叫他“长卿”,他却一直叫我“公主”,界限清清楚楚,他虽然对我很好,他的心却像隔着一座冰山,不会让我逾越半分,我勉强笑道:“我怎么会和郡主计较呢?她不过是个孩子,是我自己胆子太小,不怪她。”
他并不在意我话中的真假,只道:“她想把最好的东西送给你,却不想弄巧成拙了。”
我苦笑,她眼中的宝贝,却是我眼中的凶器,我第一次感到了我和江夏王府的格格不入,可是,我真的喜欢他,我的心早已经沦陷。
从那以后,百里雪就很少来我这里了,她和京中的大家闺秀不一样,听说时常出去策马奔腾,驰骋大漠,行走江湖,小小年纪,便见识过人,我甚至听人称她“江夏明珠”。
我终于知道她那一身风华是怎么来的,我这样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鸟,如何能与在蓝天下自由翱翔的海燕相提并论?
长卿爱极了这个妹妹,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无拘无束,随心所欲,我羡慕她,能得到长卿这样极致的宠爱,他看她的时候,眼中才会泛起笑意,而我,从没见他对我笑过。
我的身体时好时坏,好不容易熬过了寒冬,待到春回大地,才渐渐好了起来,而早已等得不耐烦的郝嬷嬷开始催促我,父皇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必须要开始实施计划了。
养病的这段时日,我刻意将父皇交给我的任务抛诸脑后,我假装夫妻恩爱,郎情妾意,举案齐眉,可父皇不会允许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我还记得第一次下毒的那天晚上,他从军营回来,已经三更了,眉宇间染着夜露的尘霜。
我精心调制了一杯茶,我在王府并非一无所获,我知道他喜欢喝一种叫做兰月馥芷的茶。
这一步迈出,能不能回头,我心中没有底?但我别无选择,我深吸一口气,端起茶水,去往他的书房。
守卫的是楚曜,见了我很是恭敬,“末将参见王妃,王妃里面请。”
我有些意外,我知道军机重地不得擅闯的规矩,诧异道:“不通报吗?”
楚曜答道:“王爷吩咐过,王妃是王府的主子,王妃若来,不必通报。”
我心生感动,他对我是真的好,那碗散发着幽香的兰月馥芷,让我觉得自己龌龊且恶心,但我别无选择,宫中还有我母妃,况且,我还是轩辕皇室的第一位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