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之内,论钦陵环视左右,沉声道:“唐人援助已到,不仅粮秣无缺而且有了足够的火器,咱们战力跃升不止一成,全军士气旺盛,当趁热打铁突袭山口之上的敌军,扫清进军逻些城的道路!”
“是!”
将校们兴奋至极,嗷嗷叫着振臂欢呼。
唐人的火器实在是太好用了,攻城拔寨无坚不摧,又有大批粮秣终于吃上饱饭,士气正盛,只觉得面对任何敌人都可将其击溃,更何况是手下败将塞如贡敦?
论钦陵又叮嘱道:“这批火器秘密押入营房,外人无从知晓,尔等一定要保密,到时候给塞如贡敦一个惊喜。”
军中一定有塞如贡敦的细作,若事先被塞如贡敦得知噶尔部落有了大批火器定然严加防范,只要消息封锁,届时两军大战之时骤然发动火器定能最大限度的收获优势。
“是!”
诸人面色肃穆领命。
勃论赞刃沉吟一下,问道:“王子那边怎么办?”
诸人兴奋之色略减,都看向论钦陵,贡日贡赞再是不堪也是吐蕃王子,赞普唯一继承人,麾下万余精锐不可小觑,无论打还是不打都必须事先既定好策略,否则到时候意见不一,极有可能出现混乱被敌人有机可乘。
论钦陵道:“全力冲击塞如贡敦将其一举击溃,至于王子则无需理会,只要塞如贡敦溃败王子没胆子跟咱们正面对阵,必然跑得比谁都快。如若王子协助塞如贡敦向我军进攻,则允许还击,但所有人都要谨记万万不可使王子有所损伤,否则咱们就将成为整个吐蕃的众矢之的。”
不是不能打贡日贡赞,而是兵凶战危,一旦军队冲击贡日贡赞混乱之下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但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若是贡日贡赞看不清形势贸然发动进攻,己方也不能坐以待毙势必要予以还击。
最重要是贡日贡赞不能有所损伤,更不能命丧乱军之中,否则吐蕃各部无论是否忠于赞普都必然对噶尔部落开战,无论最终战果如何,噶尔部落都将失去角逐赞普的资格。
勃论赞刃蹙着眉,提出质疑:“兵荒马乱的,谁敢保证王子的性命无虞?或许他自己惊慌之下坠马殒命也不是不可能,万一出现那种情况怎么办?”
论钦陵承认其中风险极大,一次坠马、一支冷箭都可能导致不可测之后果,咬咬牙:“若当真出现最坏的情况,那也是贡日贡赞命该如此!”
勃论赞刃振奋道:“正该如此!打仗就得全力以赴,畏首畏尾如何能行?”
“你小子别打什么歪主意!”
论钦陵觉得勃论赞刃不太对劲,出声警告。
“兄长放心吧,你还不放心我?肯定是冲锋在前、所向披靡!塞如贡敦那老家伙年轻时候或许勇冠三军,但现在在我手底下过不去三个回合!”
“哼!也不能一味的鲁莽突进,你是副帅,要学着掌控大局、指挥若定,而不是狂冲猛打!”
“那是兄长你的责任,我不会那些,也不管那些,只攻城拔寨甘当先锋!”
“行吧,总之一切以安全为要。”
论钦陵捏了捏眉心,没好气道,他对这个鲁莽且对待政治极其迟钝的弟弟有些担心,不过此刻开战在即,也没精力给弟弟好好上一课。
“做好准备,今天半夜,全军出击!”
“是!”
将校们战意高昂,轰然应诺。
整个营地有条不紊的运作起来,完成战前动员与准备。
当拉山南坡,塞如贡敦从山口下来已是傍晚,直奔贡日贡赞营帐,让人通禀之后得到允可,这才推门进入。
帐内燃着火盆,温暖如春。
塞如贡敦解下大氅,盘腿坐在贡日贡赞对面,面带忧虑:“刚刚从山北传来讯息,说是到了一批唐人送抵的援助,虽然细作尚未得知其中究竟都有些什么,但论钦陵已经下令动员准备,怕是今明两天就要全力冲击山口,微臣兵力占据,又有地势之利,料想固守无虞。但是担忧王子之安危,不如王子也率军去山口之上与微臣合兵一处,既能增强防御,又能确保安全,不知王子以为如何?”
他始终担心贡日贡赞的安全。
此前自己在贡日贡赞抵达之后预想了一番,最终得出结论:虽然他对贡日贡赞并无加害之意,可贡日贡赞的身份实在是太过重要,未必别人没有此等想法。
无论他麾下的塞如部族军队亦或是贡日贡赞亲领的雅隆部族军队,看似都是自家部族的嫡系部队,可人数太多,其中难保没有被人收买甚至安插其中的细作,山北噶尔部落的消息都能随时传递至他的耳中,塞如部族、雅隆部族的军队又何能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