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错过亦芷眼底一闪而过的算计。
但那也只是一瞬间,她复而回眸冲我一笑:“你这话问的奇怪,现如今名正言顺,能继承父皇大统的也只有他。”
是吗。
那为什么刚刚她的眼神告诉我,她不是这么想的。
陆凝也是太子,可是从上次见夏侯珮,还有陆衍的态度,我都觉得,这个太子或许只是挂名,而不是承载了所有人的希冀。
否则这么多年,陆凝也不需要付出那么多力气,在太子之位上站稳。
以前我是成安王妃,所有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萧牧野,以王府为己任,觉得他做的事情都是对的。
但如果我跳出那一层身份,当一个旁观者。
如果我只是沈妙缇,或者只是谢司遥。
我就会觉得,身为皇帝皇后的父母,对陆凝也未必公平。
当年萧牧野能做到战神的位置,可谓一手遮天,战功远超他父亲,除了他的能力以外,陆衍的纵容也分不开关系。
而那时候的陆凝也呢?
他还在因为祭天仪式的失误,被陆衍冷待,浑身上下,除了那个太子的头衔值钱,再没有别的。
凡此种种,从前看来是顺理成章,现在却觉得刻意。
无非是一山不容二虎,陆衍不允许太子过于实权在握。
如果不仔细想,确实很难发现这些被刻意忽略的细节。
比如,陆凝也虽然小的时候性子冷,不爱说话也不近人情,但他从来不是乱杀无辜的人。
转变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的?
具体的我记不清,好像是他十五六岁,萧牧野接过老成安王的权柄开始?
这些事情里面会不会真的有关联?
而亦芷现在,对自己的亲哥哥,又究竟是什么样的态度?
我不敢妄下定论。
“只是闲聊,公主若是这么问我,我必然是不敢答的。”
她似乎觉得好笑:“也有你不敢答的东西吗?本宫见你往山洞里跳,得罪萧牧野的时候,不像是有顾忌的人。”
可能是我的所作所为,让她觉得我很豁得出去。
其实根本不是,如果面对的人不是亦芷,大约我会多一些理智。
谈话变得不纯粹,我在试探她,她也在试探我。
——怎么会变成这样。
“还在这聊呢,”燕北桓快步走过来,视线在我们身上一扫,最后停留在亦芷脸上:“公主将其他的都打点好了?”
“好了。”
前头宾客攒动,传来许多热闹的调笑声,也有几个面熟的大臣妻女过来见礼。
燕北桓大概装惯了,一副热情好客的模样,揽着亦芷的肩招呼人。
终于将人都劝入席,走之前又回头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谢姑娘要不要一起赛马?”
我刚才仔细打量了,陆凝也还没到。
不过想来,今日来的男宾,大约都是要上场的,就陆凝也姗姗来迟,也逃不过。
再者,就赛马不可能是单纯的赛马。
大费周章,再回门宴上来这么一出,不知道燕北桓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还特意问我这么一句。
我没有立刻拒绝:“我骑术不精,燕北帝这么问,就是刻意想要看我出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