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早知道就该让你在宫外等着,还揭起我的短了。”
不过都是些闲话。
陆衍或许是因为陆凝也应承了婚事,心情不太差的样子,也多了两份耐心。
“除了字写得好,折子上的一些见解和管治方法,也是你自己想的?”
他又问我。
我低眉信目:“回陛下,是的。”
魏棠徽又说:“微臣可没有看错人,她确实心细胆大。”
给陆衍的折子上,有几个关于案子收尾的叙述和了解都是我写的。
半个月前的一桩无名杀人案,死者浑身上下找不到伤口,也不是中毒致死。
绞尽脑汁找不到凶手的蛛丝马迹。
我跟着去了一趟仵作房,在死者的鼻孔内,找到了致死的原因。
——他被人用一根极细极长的绣花针,从鼻孔进入人脑,杀死了这个人。
“仵作房也敢跟着去?”陆衍一句接着一句:“你还真不是一般姑娘。”
我腼腆地笑了笑。
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我曾经嫁给萧牧野四年,或许战场杀伐,马革裹尸的事情听多了,倒也不恐惧死亡。
死人不可怕,鬼魂也不可怕。
往往最可怕的是活着的人。
被皇帝问了这几句,想来也算是身为一个普通商女的荣耀了。
陆衍日理万机,自然也没有什么空理我。
但走之前,他语气兴致勃勃:“大理寺还从未出过女官,实在想想,许多案子,也确实需要一个女人。”
“朕封你为督查,好好干吧,若是做得好,另有嘉奖。”
他说完带着江德明便走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后宫转角,魏棠徽才瞥我:“高兴傻了?”
督查。
正四品。
陆衍竟然真的出口大方。
“也先别急着高兴,既然给了你督察的官职,同样也将压力压在了你身上,只怕他已经对我们今日的打算有所怀疑。”
我收起心思,道:“在江德明面前,我没有掩饰野心,自古求个上位,自然是要毛遂自荐的。”
陆衍怀不怀疑我都没有关系,重要的是,往后我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皇宫听政。
但高兴也说不上,这一步我走的小心谨慎,倾注了心血,并不轻松。
魏棠徽没再说话。
有几个会看眼色的宫人,急步上前对我说恭喜。
我将身上的钱袋子散出去,也算是卖个人情。
但出了宫门,我又有些茫然。
这本应该是高兴的事,圣旨随后也会送到谢府。
可我却不知道该谁分享这份喜悦。
恰巧经过叫风吟安排锻造首饰和印章的店铺,我叫了停,干脆自己去取。
那块芙蓉石果真是绝世好玉,削出来的印章通体温润,血色极盛。
掌柜的竟然跟我磨蹭:“姑娘这块印章,也不刻字,也不雕花,您是要留用还是送人?不如卖给老夫,价钱都好说!”
我接过玉,放在掌心抚了两下,清冽细腻。
“送人的,”我笑着:“不过要在上头雕花还是刻字,得等他自己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