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野。
很熟。
住她对门呢!
可是细想,真的熟吗?
除了过年那时说了几句话,到现在都没再说过话,当然也是因为很少碰面。
但许之夏觉得,去年那个夏天,他常到她家吃饭,也常送她水果那会儿,他们是很熟的。
黄玫似乎没抱什么幻想,咂咂嘴巴:“算了,你肯定不认识!”
许之夏第一反应,萧野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她没忍住问了一嘴:“他怎么了吗?”
黄玫笑得有些憨:“没怎么…就是觉得他好帅。”
许之夏额头三条线。
楼梯已经不拥挤了,两人回教室。
黄玫还在说萧野:“我听说他家庭条件不太好。”
这,确实。
命运不通人情,雪上加霜是常有的事。
四月中旬,许之夏要去外省参加美术比赛,由画室的李老师领队。
这不是学校组织的,方晴需要亲自去学校为许之夏办理请假事宜。
办完请假,方晴同许之夏一起回家。
吃了个早晚饭,方晴去培训机构,她今晚还有一堂课。
许之夏把雨伞递给方晴,提醒:“万一下雨。”
方晴带着雨伞出门。
许之夏本来要练习速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中午没睡午觉,吃饱喝足后突然犯困。
她趴在桌子上,打算只睡半小时。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
许之夏睁开眼睛。
夜幕在睡梦中无意降临,周围一片漆黑。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长空,许之夏惊了一跳,心脏扑通扑通跳,也反应过来她在自己的房间。
脖子有些酸痛,手臂有些发麻。
“轰隆隆——”雷声奏响。
与此同时,敲门声还在继续。
许之夏摁开台灯,朝着房外叫:“妈妈——妈妈——”
叫了两声,没人应。
许之夏想,方晴应该还没回来。
下一秒她又想,是不是方晴没带钥匙,在敲门。
许之夏往外走,一手揉着脖子,一手摁开灯。
屋子里一下就明亮了。
门外,是朱阿姨的声音。
朱阿姨边拍门,边叫:“之夏?之夏??之夏???”
许之夏打开门,睡意还未消散,语调黏黏糊糊的:“朱阿姨,怎么……”
许之夏话还没说完,被朱阿姨掐握住手臂:“你妈妈出事了!”
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朱阿姨没说。
许之夏也没问。
甚至连房门都没关,跟着朱阿姨往楼下跑。
冲进雨里,雨水很快将许之夏浸湿。
许之夏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知道跟着跑。
半路,她被人拽住手臂,脚下打滑,又被一股力量拽稳。
头上的雨突然停了,是萧野把手上的雨伞递到许之夏头上。
她头发散着,被雨水打湿贴在脸上、脖颈上,雨水从她脸上颗颗滚落,她都睁不开眼睛。
眼睫煽动着,唇瓣颤抖着。
萧野:“你去哪儿?怎么了??”
前方,朱阿姨回头,招手:“之夏,快点!”
许之夏大脑不能正常思绪,回答不了萧野的问题,只是本能地推开他,跟着朱阿姨继续跑。
又跑了一段距离,朱阿姨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前…前面,前面。”
许之夏已经看见围集的人群,她跑过去。
十米。
五米。
三米……
许之夏突然停下脚步。
她哭起来,眼泪混着雨水。
她不知道前方是什么。
她用手背擦眼泪,不敢上去。
但她必须上去。
哭不出来了,她只是喘气,咽气,如此重复。
在快靠近时,围观群众有人看见许之夏,熙熙攘攘中大家就给她让了条路。
他们都看着她。
许之夏往前走。
警戒线围着。
方晴倒在雨夜里,额头全是血。
旁边,是方晴出门时,许之夏递给方晴的雨伞。
许之夏全身血液涌上脑门,耳边一阵嗡鸣,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