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阳已经六十有四,自天顺八年中式以来,历经成化、弘治、正德三朝,面对刘瑾虚与委蛇,多方保全,整日如履薄冰!
现在有一个机会,李东阳想试一试,哪怕是死在这里也无妨,因为还有一个比自己更为聪慧、更有城府、更有能力的杨廷和在,这江山——乱不了!
李东阳没有看刘瑾,老眼灼灼地看着朱厚照,高声喊道:“这里是奉天殿,皇帝不言,哪里有阉人说话之地!”
刘瑾骇然。
一向老好人的李东阳发起火来,竟是如此锋芒毕露!
朱厚照暼了一眼刘瑾,对李东阳道:“李首辅,是何人藏匿了朱寘鐇造反的告示与檄文,朕倒想看看,谁如此大胆!”
李东阳抬手一指,道:“是刘瑾刘公公,陛下若是不信,可搜其身,查其家!若没有告示与檄文,老臣以死谢罪!”
豁出性命了!
成败,在此一举!
刘瑾慌乱不已,见朱厚照看来,连忙下跪道:“陛下,臣绝没有藏匿什么告示与檄文,是李东阳诬陷!”
朱厚照呵呵笑了,旋即放声大笑起来,强大的气场笼罩着整个奉天殿,群臣纷纷低头不敢直视。
“李东阳诬陷吗?”
朱厚照站起身,走到刘瑾面前,沉声道:“那你听听这是什么!近年以来,主幼国危,奸宦用事,舞弄国法,残害忠良,蔽塞言路,无复忌惮,致丧天下之心,几亡神器之重……”
刘瑾瘫坐在地,身体微微颤抖。
这内容,不就是朱寘鐇所写的安民“告示”。
朱厚照看着刘瑾,眼神中涌动着杀机:“还有一篇讨伐檄文,说你蛊惑天子,变乱祖制,排挤忠良,聚敛民财,屡兴大狱,残害无辜,四处派遣厂卫官校,胁迫远近臣民……刘大伴,你当真没见过这告示、这檄文吗?”
刘瑾面如死灰,叩头哀求:“臣只是一时糊涂……”
嘭!
朱厚照抬起脚,重重踢在刘瑾身上。
要知道朱厚照习武,善骑射,这一脚下去用了十足力,直将刘瑾从御台之上踢倒出去!
刘瑾滚摔下去,官帽丢了,头发乱了,狼狈至极。
朱厚照傲然地站在御台之上,看着刘瑾,对目瞪口呆的群臣下令:“刘瑾大逆不道,弄权作奸,图谋不轨!着令锦衣卫将其下狱!李东阳、杨廷和,全权负责查抄刘瑾家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