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渊与我之间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
杭司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她要将万般的惨痛像是剜肉似的重新剜开,血淋淋的重新示于人前。
而她很清楚地知道,她要袒露的对象就是陆南深。
现在回想起来,当她第一眼见到陆南深的时候似乎就有了这种预感,她不知道是因为陆南深长了张跟乔渊相似的脸,还是说,她其实一见钟情。
杭司不想承认后者。
所以她始终不敢正视自己的情感,她可以用各种情绪来形容自己每次见到陆南深的感觉,像是恐惧、怀疑、害怕,心平气和等等,唯独不敢动用“喜欢”。
她骗自己,她对陆南深之所以有这么多复杂的情绪都源于他的那张脸,仅此而已。如果他不是有着跟乔渊相似的脸,那么他也不会引起她的关注。
杭司知道自己在朝着悬崖走去,她注定是要坠入山崖的命运,这个命运,陆南深拉不回来。
所以说完这句话后杭司没看陆南深的神情,既然他喜欢,那她就要将最真实的自己扔到他面前,将一切美好撕碎。
不仅仅是乔渊的事,还有她的事,她的一切的一切。
“我在福利院长大,但我有父母,至今我都知道他们在哪,只因为我小时候遭到过绑架,他们不想付赎金所以放弃了我。”杭司轻声说。
说杭司是孤儿也不完全对。
她其实是本市人,在本地出生,十岁之前她还算幸福,家里虽说不是大富大贵吧,但也是家庭和睦。如果没有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杭司的人生就该跟普通女孩一样寻常长大,有寻常的快乐也有寻常的烦恼。
但在十岁生日当天她被绑架了,总之也不清楚对方为什么绑了自己,也总之她始终没等到父母来救她。
绑她的那个人说,你爸妈不会来救你了,他们不要你了。
当时杭司吓坏了,也绝望透了。可那时候的她想到的不是死,而是逃。她一次次试图逃跑,一次次又被抓了回去。
然而幸运的是她每次被抓回去都不会挨打,跟其他孩子的待遇不一样,绑她的人意外的很维护她。后来她才知道一件事,是偷听到那人跟其他人说,“小女娃本来就是误绑了的,虽然不能放她回去,但平时也别为难她。”
杭司这才知道自己是无辜受连累的,而且他们根本就没打算放她走。
也是,十岁的孩子足可以将看到的事公布于众了。
她恨那些人。
但有一天绑了她的人竟跟她谈了好久的话,他说,我知道你偷听到了,但是女娃娃你要明白一件事,是你爸妈首先放弃你的,他们不愿拿钱来赎你,我又不能放你走。
杭司祈求那人,并且发誓说自己一定不会乱讲。
那人笑说,放你走不行,你也别总想着逃走了。这样吧,我找人教你读书、教你长本事怎么样?这样的话也算是我对得起你了。
当时杭司还小,其实并不理解那人一番话的含义。后来那人还真找人来教她知识,除此之外也教她拳脚功夫。
杭司不爱学,就是一心想逃跑,她不相信爸妈不要她了。那人跟她说,如果你想彻底摆脱这里那就好好学本事,尤其是学好拳脚功夫,等你能打过我了,你就能离开这里了。
从那天起开始杭司就拼命地学,心想着有朝一日她总能找到机会逃走的。
她在那人身边待了挺长时间,能有三年的样子,第三年的时候还真让她找到了逃离的机会。是那伙人出了事,警察围剿了他们的老巢,她被警方救走了。
后来警方试图从她嘴里问出些信息来,但她知道的也有限,反倒从警方口中得知绑他的那伙人做尽坏事,是极大的恶人。
再后来她在一位警察阿姨的带领下找到了爸妈。
可她看见的是爸妈已经离婚又再婚,他们都有各自的家庭,甚至各自都有了自己的孩子。
她就像这世界上多出来的人似的,别人看她一眼都觉得多余。
父母看见她自然是激动得热泪盈眶,但很快现实问题也摆在眼前,谁要她?
谁都要不了她。
她被寄养在亲戚家了一段时间,可事实如此,就连亲生父母都不上心的孩子,亲戚怎么会上心?横眉冷对是家常便饭,甚至还会语言攻击,冷嘲热讽。
她一怒之下打了那个亲戚,亲戚如临大敌,一个劲嚷嚷着要杀人了要杀人了,就报了警。
接待她的还是那位警察阿姨。
她对警察阿姨说,她不要回家,也不要回亲戚家,她宁可去流浪,如果再回去的话她下次可能拿起来的就是刀子了。
吓得那个亲戚像是见鬼似的瞅着她。
她父母知道这件事后也都震惊了,尤其是她的母亲,看着她的眼神就跟看着个陌生人似的。陪着母亲来的男人还宽慰母亲,说孩子小不懂事而已,母亲却喃喃说,太可怕了,这么小就有这个念头,长大了还不得是个杀人犯?
她父亲更是推卸责任,斥责母亲,这就是你生的好女儿!
这一对早就分手了的夫妻在警察局里就开始相互语言攻击大打出手。
杭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