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采琪去长山岛的事,为防今上多想,有炖特意解释了一番,当然,略去了竹心消失的环节。
此等小事,今上浑不在意,他对梅园发生的事全都了然于胸,包括竹心的消失。
不过,他并不想因为一名女卫问责于皇后或太子。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他能容得下妙锦和有炖每日如胶似漆的缠绵,也能容得下皇后和太子暗戳戳的小心思和偶尔的小动作。
倘若所有的事都要细究,他的日子一天也过不下去。
皇后一直避而不见,不知暗中藏着什么玄机,妙锦和有炖只得小心应对。
为避免节外生枝,调查盐商的事只得向后推延。
解缙在今上面前恩宠渐衰,朱高煦及其党羽开始对其集中火力攻讦。
太子朱高炽为了避嫌,不得不和解缙保持距离,詹事府左春坊左中允杨士奇尽心辅导太子,越来越受到太子的亲近和信任。
内阁的另一位成员胡广在朱棣身边的地位日益提升,渐有取代解缙之势。
于少庭奉命跟踪徽州府人丁丝绢一事,事情进展出乎意料地顺利,各县均无异见。
“歙县负担百分之七十,也没有异议?”妙锦问道。
“盐商王胜承诺负担两千匹”,于少庭答道。
一匹普通丝绸大约六钱银子,两千匹价值一千二百两,有钱人啊!
妙锦和有炖视线交织,会心一笑。
八月,杭州暴雨倾盆,洪水成灾,淹没民田庐舍,有炖奉旨前去赈济,顺便调查王胜。
王胜世代经营食盐生意,家资颇丰,通过兼并破产灶户一跃成为产盐大户,泰州和淮安的盐场均有他的产业。
大户生产的食盐,缴纳朝廷定额后的剩余部分,盐课提举司没钱收购,余盐成为私盐流入市场,收入全进入这些大户的腰包。
像王胜这样的大盐商年收入高达近百万两,获利之丰,令人咋舌。
这么赚钱的买卖,简直跟天上掉馅饼一样,妙锦心动不已。
“何时查抄?”妙锦的美眸闪着动人的光芒。
“这个得看今上的意思”,有炖盯着这双闪亮的眸子,上前亲了两下。
“告诉今上,这笔钱就不归咱们了”,妙锦泄气地提醒道。
“没有今上的旨意,凭什么抄没他人家产?”有炖拧了拧她的鼻子,反问道。
“余盐的买卖,咱们得想办法接管过来,像王胜这样的大户,肯定还有不少,大户比普通灶户的生产效率更高,年产食盐更多。咱们按照这些大户的经营思路,改进技术,提高产量,肯定能赚不少钱”,妙锦兴致勃勃地分析道。
有炖把会做生意的媳妇揽进怀里,心里像抱着摇钱树一样舒坦。
朱棣听了有炖的汇报,不由得陷入沉思。
私盐屡禁不止,有着错综复杂的原因,余盐的确是个漏洞,这笔钱与其让盐商赚了,不如想办法收归私库,设商号专门经营。
让妙锦挑选人手当商号掌柜,由女卫监督其运营,不失为一条可行的思路。
只是,妙锦和有炖手里的财权越来越大,会不会尾大不掉、失去控制?
想到有炖不能生子,朱棣内心瞬间释然。
他俩掌握的钱财再多,最终还是要交给小胖子。
但是这项财源交出去,朱棣需要他们二人的承诺:徐妙锦得永远是他朱棣的妻,哪怕只是名义上,有炖须尽心辅佐小胖子。
朱棣来到梅园,当着妙锦和有炖的面说出这层意思。
妙锦不能以任何名义嫁给有炖,你答应吗?
这也可以交换吗?妙锦惊呆了,今上的脑回路真是非常人所能及。
朱棣懂得,这很难回答。
没关系,他可以等。
他能看着密探对他俩夜间亲热的细节描述不动怒,也有足够的耐心等他们做出选择。
妙锦,你需要我给你一个名分吗?你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朱有炖的妻吗?
有炖无声地看着妙锦,与她眼神交流。
妙锦避开有炖的眼神,她想要自由,她只想成为她自己,她怕朱棣收回那道圣旨。
懂了。
有炖艰难地起身,跪到朱棣面前,无比赤诚地回答,“四伯,我可以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