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侯爷,你可知本官被贵属扣押了数日?你可知这样的做法要受什么处置?”面对段落的时候,身为阶下囚的长史柳成反而放松了下来。
大家都是朝廷命官,你要处置我就得按规矩来,看这位段侯的俊秀模样,应该和当日拔剑威胁自己的莽汉不是一路货色。
段落哂笑,将怀中那份得自州牧的文书取出,拍在桌子上,杀气凛然地道:“长史大人莫非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情么?我受丁使君委托全权负责此事!”
慕容玉儿拔刀,抵在柳成的脖子上。
“你你要做什么?我可是朝廷命官,即便犯了事情也当监察审理后送去洛京廷尉府!”
刺骨的寒意让柳成清醒不少,想起这些异人可不一定愿意守规矩,而眼前这位,说着是个儒生职业,却是用累累人头换来侯爵加身的主。
段落咧嘴一笑:“怕了?怕就接下来我问你答,你知道的,县内这段时间在闹山贼,说不定晚上行田村就会遭贼。”
“哈哈哈,段侯请问,柳某一定知无不言。”柳成连额头的冷汗都不敢擦,生怕慕容玉儿的刀走了神。
段落满意地点点头:“柳长史,经本侯查验,关于你贩卖私盐一事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你可承认?”
“这是污蔑啊,段侯,你知道的,我孤身来本郡任官,向来恪尽职守,不敢有半点马虎,生怕引起郡君大人不满。”
柳成絮絮叨叨申辩着,核心内容无外乎自己在此地没有关系网,是被冤枉的,段落却不愿意听下去了。
当即,又拍了下桌子,冷声道:“长史莫非还要狡辩?城中的县户曹、贼曹都已经招了,并且还提供了证据!”
“我来之前也已经审过胡筠素,她与我同是异人,勉强有些乡梓情谊,我许了她若是能做污点证人就从轻处理,她也已经招认了!”
“人证物证俱,不容辩驳,长史与我也没什么大仇对吧?死是逃不脱的结局,难道还非要痛苦地死去吗?我实在不愿意做刑讯逼供的事情啊。”
“难道长史还看得不明白吗?丁使君是想保全几分同僚的颜面才让我代为处置!”
柳成吞咽了下口水,目光落在那份公文上,原本非常向往的幽州大印竟然如此刺眼。
“段侯想听我说什么?”他声音干涩地开口,胡筠素的账本上虽然没有他的名字,但县户曹和贼曹是深度参与了私盐贩卖的,而他又与这二人联系深厚。
所以无论他们是不是真的供出自己,真的要查,总是能捉住些蛛丝马迹的。
段落依旧阴沉着脸:“我听闻安乐县有一私商曾帮过长史?”
“是。”柳成眼睛闭了下,很快又睁开。
段落已然看出他的心理防线被自己攻破,当即穷追不舍地问道:“那人是谁?”
“那人唤做唐六,是安乐令介绍给我的,我看他手下的人做事伶俐,便用着了。”
“通过他把食盐卖去了哪里?”
“青州,或许他还能用”柳成讲到此处,像是突然回过神一般,戛然而止。
慕容玉儿压了压刀,替他接上话:“或许他还能用杂胡的路子把货物送去草原。”
周载礼霍然抬头,满脸的怒色,这厮哪里来的胆子把盐卖去草原?
唐六是谁大家很清楚,毕竟刘唐和他手下的人已经在行田村里审了好些天,赤发鬼固然是把硬骨头,但流寇杂兵们可不是。
许久后,段落带着供词离开,正要转道去审胡筠素的时候,看到满脸不安地坐在门前的月半仓山。
“段兄,刚才你在审讯,便没有进去打扰,你说胡筠素已然招供,那能否”瞧见段落出来,月半仓山立刻起身问道。
段落带着些恶趣味地回头看看紧闭的门,轻声道:“我诈他的,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审柳成了,哪里有时间去胡筠素那呢?”
“那如果她配合的话,能不能放过她?”月半仓山咬牙,直挺挺地将没有问完的问题重新提出。
段落抖了抖手上的供词,冷脸道:“胖兄不知道她要杀你吗?胖兄不知道她要联合王英做什么吗?”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玉儿当真被擒住会是什么下场?”段落的声音中带了些杀气。
慕容玉儿提着刀跟在他身后,对两人的交谈听得真切,听到段落杀气腾腾的话,其中显而易见的关心让她的唇角控制不住地泛起些喜悦。
月半仓山苦着脸:“可她很漂亮呀,段兄你就这样杀了吗?”
“战场上谁会管你漂不漂亮?战败之后引以为傲的美色反而会成为拖累。”
月半仓山又道:“如果她能体现价值呢?我听行田村里的制盐工人说她掌握着快速提炼优质盐的技术,还能提高食盐产量。”
段落有些奇怪地看了眼他:“我记得,你之前不是对东溪村的茶娘子有意思吗?这是换目标了?”
“她终究算是我在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朋友,段兄,东溪村二级茶种已经稳定下来了,三级茶种的培育即将开始,可否用我的功劳换她活命?”月半仓山长揖到地,恳求道。
段落不答,越过他自顾自地走向关押着胡筠素的木屋。
这是段落第一次见到胡筠素,丰乳翘臀,细腰长腿,一双勾人的眸子中燃烧着滔天恨意。
他满不在意地坐到她对面,月半仓山与慕容玉儿分立身后左右位置。
段落慢悠悠道:“你进攻我的领地在先,成王败寇,何必这样看我?”
“明明是你杀我未婚夫在前!”胡筠素冷笑,事已至此,理由什么的不重要。
“未婚夫?哦,一代帝豪啊,名字中二,人也中二,难道只许他杀我,不许我反杀他吗?”
段落目光扫过她的身躯,最后定格在她脸上,面无表情地道:
“一代帝豪只是个让你能纠集帝豪公会残余势力的理由,看点实际的吧,柳成把你供出来了,别吃惊,玩家死活朝廷是不管的,朝廷恨不得我们互相把对方的狗脑子都打出来。”
“但现在负责查这案子的是我,被打出狗脑子来的肯定不会是我。”
“所以这是审讯?你想听什么?”胡筠素咯咯地笑起来。
她有些癫狂地道:“我为什么要讲你想听的?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段落皱眉,下一刻,才离开柳成脖子不久的刀已经对准了胡筠素修长的脖颈。
“你知道我不想听这个,你的账本上有几名官吏,他们背后的家族有牵扯其中吗?”
“除了王英、刘唐之外,其他梁山军的人和你有联系吗?我要证据。”
“这里离狐奴县很近,狐奴县是否参与其中?”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胡筠素自知,双方本就是仇敌,落在段落手中岂能有好下场?于是,翻来覆去地只讲这么一句。
月半仓山上前半步,拱手道:“段兄,她有大用的,我听帝豪公会的玩家说,那些证据她都有,她喜欢追逐权力,她觉得留着那些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胡筠素怒目而视:“月半仓山,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吗?摇尾乞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