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走到挂着库司门牌的门档,一位穿着黑色长袍,留着山羊胡的老者已经将一封五个一两的银锭摆在面前。
看一眼张远,老者伸手指指银锭和一旁的纸卷:“签字画押,带了银钱走。”
张远忙提笔写了自己名字,然后抓起银锭,微微躬身,便快步离去。
脑海中血团翻腾,他已经有些压不住。
他不知道血团爆发之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出司狱,门口处罗尚虎只看他一眼便道:“先回吧,下午不用当值。”
快步走出镇抚司门庭外,广场边,几个抬着盖上白布,渗出血迹的担架的大汉立在那。
一位穿着青袍的中年走到张远跟前,看一眼他身上血迹,然后躬身一礼到地。
“舍弟劳烦刑使了。”
中年身形高壮,面容方正,与孟涛有几分形似。
中年起身,从身边随从手上接过一个托盘,其上放着两锭大银。
一锭,五两。
张远并不答话,就将银子拿了,揣在怀里就走。
罗尚虎跟他说过,有犯人家人会出银钱,求刑使下刀干脆,给犯人痛快些。
这钱,能拿。
手按刀柄,一身皂衣上沾染血迹,大步奔行的张远在大街上是人人避让的存在。
到家门前,他的速度从开始的奔行化为奔跑,直接推开院门,然后“咣当”一声将门关上。
正在小院中搓洗衣衫的小娘惊慌站起身,看到张远模样,忙呼一声:“小郎——”
张远一把搂住小娘,打横抱着就奔进厢房,抬脚将门踢上。
不过片刻,厢房中传来几声低呼。
“小郎,我不成了……腰好酸……”
“手也好酸。”
“呜呜……”
……
当风月激荡之时,张远脑海中的血团终于炸开。
手持长柄重剑的孟涛缓步走出。
身高过丈,雄壮如山。
张远也看到了自己的虚影。
皂衣,黑帽,雁翎。
看着孟涛走近,张远的手压在刀柄上。
“我,该谢你。”孟涛站在张远身前,口中发出轻轻的呢喃低语。
看着面前张远的穿着,孟涛目中透出一丝羡慕,遗憾叹一声,然后化为五颗悬浮的血色珠子。
真的是血珠!
而且还是五颗!
张远深吸一口气,那五颗血珠向着他身躯撞来,然后崩碎成血光将他身躯裹住。
与昨日一样,浩荡到极点的气血力量灌注进他的身躯,在他的筋骨之中奔走,如同山洪爆发。
他的身躯挺直,紧咬牙关,全力约束那洪流的冲击。
今日的五颗血珠爆发,气血力量是昨日所得五倍。
张远的武道修为一瞬间便冲入隐元境后期,直接省去张远十年苦功!
武道修为入隐元后期,身躯能够容纳的气血之力至少三倍于之前。
但这个过程不是一蹴而就,需要慢慢熬炼。
张远现在身躯之中冲击的气血依然浩荡好似大河,他的筋骨被这力量冲击,发出“咯吱”声响,整个身躯都似乎涨大了一圈。
这一刻,似乎天地震动,所有气血冲击勃发。
可是此时,不管是小娘的抚慰还是修为的提升,都无法缓解那奔流气血的冲击。
他的筋骨这一刻濒临崩溃。
他的气血力量开始收束不住,一寸寸崩塌。
是自己太贪心了吗?
还是自己只能有这点福分?
张远咬着牙,口中发出压抑的低吼。
他不甘心!
张家世代皂衣卫,他张远为何不能踏入隐元后期,成为旗官?
父亲早早离世,大哥未娶,所有俸禄都是拿来换了汤药给他张远打熬筋骨。
大哥说他是张家最有可能成为旗官的。
他张远,要成为旗官!
握紧双拳,张远坐直身躯。
小娘抬头,看到张远赤红的双目,浑身一颤。
“小郎,小郎……”
紧握双拳的张远将她推开,就这么赤着身走出厢房,走到院中。
他立在院子中,一拳一拳击出。
全力挥拳,每一拳都将所有的力量挥尽。
祖传的铁甲拳一遍遍的走,满身气血与汗水蒸腾,在他身躯之外化为一片带着血色的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