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进瞄了一眼,带了一丝赞同。
“可是,我们总要知道,如果要我们出粮食,要出多少,出到什么时候,是无偿的,还是暂借的?什么标准?
还有住宿问题,像您说的,这个季节不能动土,安全问题暂且不说,不光是我们村,我相信各位叔叔大爷村里,这能用的空房子应该也容不下太多人居住吧?
这个要怎么解决?”
林书记也正了脸色,这一听,就是深入研究过的,
“你接着说,”
其他人也眼巴巴的把目光投过来,这也是对他们担心的问题。
现在农村大都还是传统思想,父母在不分家,大部分家庭都是三代同堂,十多口甚至二十多口人挤在一个屋檐下,有的是儿子都要当爷爷了,实在住不下了,才会考虑批一块宅基地出去单过。
现在又都信奉多子多福,可以联想到,一个屋檐下的生活会有多热闹。
就算这样那样的原因有那么两个房子,谁家都有要结婚的,谁家都有住不下的,呵呵,那还能留得住?
“书记,如果他们是路过,打算开春就返乡的,这马上就过年了,今年打春晚,到开春还得一个来月呢,这是个问题吧。
如果没有返乡打算的,想在这边谋个出路的,又是个什么章程?是安排到各个村里落户,还是有其他的安排?
现在这是刚开始,我估计,路上应该还有人,越往这边越冷,这可眼瞅着就进三九了,晚上那温度咱们都清楚。
路上他们是过来了,别再冻死在这边。”
呃,这话,听着残忍,倒也实在。
东北的三九天,基本就是一年中最冷的日子了,白天都零下二十多度,晚上零下三十多度也是常有的事,这边靠近边境,只会更低。
林书记脑袋嗡嗡响,他没想到吗?公社几个干部这一晚上也商量来着,到底也没有什么有用的法子。
程进轻咳两声,也说到,
“不错,还有一个问题。
能从南方一路走过来,我不相信都是良善之人,当然,即便是有那别有用心的,可能也只是无奈之举,这个就算我们能够理解。
但是他们能相信我们吗?
昨天进城的,已经发生了好几起纠纷了吧?
部队的规矩是,必须按照法律法规处理,这点,我希望你们也统一标准,不要我们在这边维持着,你们在后面给我整事求情,什么这个可怜,那个看不下去的,看不下去的自己领回去。
至于流民,部队这边粮食是有规定的,拿出来的每一口都要从战士们嘴里抠出来,我们拿出来的有限,但是,符合条件的,可以参与今天新增的征兵。”
“征兵?春天不是招过了吗?”
对很多穷苦人家来说,当兵是一条能吃饱饭的路子,而且,建国后,大型战争也基本没有,所以在老百姓当中,还是很受欢迎的。
“对,”
程进点头,
“这是破格开放的一次征兵,可以贴告示,有意的可以来报名,只要政审没问题,身体状况符合标准,大几率都是没问题的。”
程进心里不苦吗?
那自然是苦的。
但是想来想去,这样算个法子,也算是解决了一部分问题。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解决的法子,而且,几乎是一劳永逸。
乐完了就得继续想,
“那男丁解决了一部分,剩余的人呢?”
林书记端起大茶缸,咕嘟咕嘟灌了半肚子水,
“我们几个也商量了一下,住的问题,公社后面的中学,现在空着呢,这几年也没用,但是咋的,也能挡个风不是?”
“那个学校,能挤下多少人啊?”
战士们维持秩序,程进多少也了解点情况,
“这两天进入公社范围的,有四五百人了吧?”
林书记没说话,但是也没否认。
这是一个公社,一个县城有多少个公社呢?就这么保守的算,得有多少人?
“就是按最低标准,一人三天一斤粮食,到开春按一个月算,一个人最少也要10斤,五百人那就是5000斤,两吨半,这个粮食,谁出?
而且,五百人,保守了吧?”
林书记又叹气,他当然知道,这边没有特地说明的粮食,一般都是苞米,而且,一般都是还没有脱粒的苞米,带着核的苞米棒子。
三天一斤粮食,那也只能喝稀粥呼糊糊。
最主要是,他这公社的储备粮,都没有那么多。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说的就是现在的他。
“我让人去找大锅,先在学校院里支上几口,先熬点粥吧,总不能看着他们在这饿死不是?你们,”
看了一圈,希望还是落在刘建设身上,谁叫今年这刘家屯太出彩了呢。
刘建设也知道躲不过去,也没等他点名,
“书记,今年我们村是比之前强了一点,但是您也知道,苦了这么多年,家家户户都有不少窟窿,去掉还债,和各家的人情往份,再加上之前的雪灾,实际上还不如往年。
多了我们也确实拿不出来,我来之前,和村里商量过了,我们村出五百斤,三百斤苞米,和二百斤地瓜。”
虽然都是粗粮,和苞米一比,地瓜就更能充饥了,就算和苞米面一起煮,那也能尝个甜味儿。
林书记暗自松了口气,比他想象的要大方,还好还好。
“你们呢?”
他看向其他人,是,都苦。
但是他也清楚,猫有猫道狗有狗道,相处了半辈子,这些人,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村里穷是真的,但是还真到他们哭穷的那个惨份上。
“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