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我挺废物的吗?”
他一句“废物”,把我说的一愣一愣的。心里好像被某种无形的东西轻轻勾着,只见轻微的血丝,伤口不大,却让人疼得呼吸的困难。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
或许不仅仅只是针对钟雨。还有这一段时间以来长久积累的压力和深深的无奈。
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儿太多了,多到随便提出来一件儿,都足以让人身心俱痛。
但我们都撑着,一句不吭。甚至一直都在给对方最有正能量的一面。我们互相打气,拯救对方于水火之中。
可我们也是人啊。
怎么会没有情绪呢?
又怎么会始终都是一副正能量、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样子?
所以现在喝醉酒的闻东才是最真实的闻东。
我的手轻轻揉他的发顶。
然后抚摸他的脸。
最后靠着他的脸和耳朵那一部分轮廓上。
头埋下去,用下巴抵着他的发顶。轻轻蹭着,仿佛他是我的小猫或是小狗一样。
“不舒服就好好睡一觉。等一觉醒来又恢复精气神,又可以重新开始活了。”
“不会的。”
“为什么不会?”
“我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觉得不会。我突然就觉得自己很废物,什么都做不好。
保护不好你,也抓不住我妈。
你知道吗?我本来也想抓紧时间让自己站起来,好好买个房子,哪怕小一点都无所谓。我想把我妈接到城里住一段时间,我想带她去看看各种各样的风景区,让她看看她没见过的世面。
我不想她每天睁眼就是一堆农活,一些猪鸭鹅。我想让她睡到自然醒,像那些女人一样。哪怕找个麻将馆每天消遣度日,我供得起。
天不如人愿,我都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甚至以为我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我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从我小时一直到现在,还有……还有医院下通知的时候,我甚至梦到自己……把我妈推到火葬场去。我在梦里是那样的平静,就连一点儿情绪都没有。
邹侠,你说,我是不是一点都没意思?根本就不像一个人,我根本就不是人。我怎么能那么平静呢?就好像刚刚……刚刚钟雨在这儿说的那些,我都那么平静的应对。
我就应该出手的,管她是男人还是女人,管她是不是曾经帮过我,可她动了我的女人,哪怕只是说一句坏话,我就应该动手的。
可我竟然没有。我活得越来越不像个人了,没有感情,没有情绪。
你当真还愿意和这样一个我在一起吗?”
说最后一句话时他突然抬头,下巴抵在我的小肚子上,就那么从下而上对着我的视线。
他的眼眶泛着红。里面晶晶亮亮的,水花充盈着。
我不是第1次见他这样,可我却是第1次如此心疼他。他就是这么一个顾家的男人啊,顾着他妈妈,顾着我。他的心思永远都在家里,他的爱,他的偏爱,也全都是在家里。
好多人耗费一辈子都得不到这么一个男人,我碰上了。我很满足,却心疼。
我轻轻用指腹擦干他眼角的泪。
紧紧拥着他。
“闻东,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不要打破你的原则,女人就是女人。你表明自己的立场了,剩下的交给老天爷。你就是成长,而不是退一步。你心里有一个度,你觉得这个事儿不适合动手。这并不代表你心里没有我,也不代表你懦弱。
而是她不值得你这么做,冲动是一时的,结果却是一辈子的。我们现在这么好,我们还没垮,这已经足以彰显你的能力。
而对于妈妈而言,我们结婚就是对她最大的交代,答应我,今天只是发泄一下,咱们明天起来依旧要顶天立地,不能倒下,也不能自我怀疑。就照着这条路走,哪怕走到黑,也算是对一辈子有个交代了。
可以吗?”
他的手摩擦着我的掌心,一点一点拉我坐他大腿上,最后深深望了我好一会儿,捏着我的下巴动情而张狂的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