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四儿对李娘子感情复杂。
她帮过自己的爹娘,如果舅舅的事情分说清楚了,她也乐意与李娘子交往,修行路上。
“多谢霍师兄,四儿必不忘李娘子的帮扶之情。”不管未来怎么,现在的态度要给明。
苏四儿把小包袱藏在衣服里,贴着胸口,没一会儿已经微微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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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了爹娘的消息,无法看下去《丹技经验说》,苏四儿辞了王衣衣,就回了青瓜园。
坐在床上,苏四儿摊开包袱,发现爹带给自己的竟是一本《苏氏家训》。她草草翻了一遍,发现这确实是一本苏家先祖留下的家训,都是先祖对自己人生经验的总结和一些培养儿子的心得,又加了些游历各处的风土人情。苏四儿知道,苏大福带这本书肯定不是为了让自己背家训。她想起前世的一些记忆,觉得可能有用。
先试试滴血认主法。
苏四儿下了很大决心,才把食指放在嘴巴,一口咬下去,只是起了个皱。再一口,不行。
“哎呀,自己咬自己真疼。”
苏四儿擦擦头上的汗,看着食指上的小血珠,这牺牲很大了,千万要成功。
看着被自己的血描了一遍的“苏氏家训”四个大字,根本没用!
苏四儿气得用头撞了下柜子,引得隔壁的人问她怎么了。她吓得赶紧把《苏氏家训》收了起来。
要不研究下内容!古人都爱藏头诗,她觉得有戏。
整本册子只看开头,应该一刻钟就行。
一刻钟后,毫无反应,苏四儿发现自己失败了。
最后,折腾了很久的苏四儿在睡前朦朦胧胧地想:其实她应该认真读一读,背一背,认真一点,虔诚一点,或许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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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清明,你下手真狠啊!”钟无盐此刻的脸上全是落寞。
自从醒来后,从东篱嘴里知道了积福堂已经由刘清明代管,她就只会说这几个字。
当年她不愿意嫁,他就说不愿意娶。
结果她太过决绝,在平都把退婚闹大了,伤了他刘氏族人的脸面。后来,她追着李千秋满平都地跑,他的脸面又被踩在了地下。
所以,等了几百年,终于忍不住报复了吗?
李千秋来看了两回,见她都好几天了,还没恢复状态,心里对她的气也渐渐积累到不耐烦应付的地步。
先前还为她找理由,解释一切都是刘清明小人行径,冷血无情,越往后越觉得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帮不上半点忙。
看她的眼神不见半点温情,她一时惊觉,这才信了几分东篱的话。
钟无盐活了几百年,别人的心思也能猜个几分,对于李千秋,自己心上的人,任何情绪都逃不过她的眼。
“用得着我的时候,我就是他的左膀右臂;帮不上忙的时候,我就是被丢弃的残羹冷炙。”
她这一生,几百年了,从未得偿所愿。
小时候想要同娘永远在一起,娘得病死了;
进了福门想要学医技,偏偏到她不收;
二十余岁不想嫁人的时候,被许了不喜欢的未婚夫;
三十岁遇到喜欢的人,却为了退婚早已立下不嫁的誓言;
不想要回到藏污纳垢的钟家,却偏偏把她送了回来;
最好笑的是,想要喜欢的人对着自己说一句,却等了几百年。
她这一生,何其可悲!
可是,纵然是李千秋装出来的深情,那也是对着她的啊。
钟无盐不想再等了,她开口劝李千秋赶紧脱身,刘清明来势汹汹,他们未必斗得过。
“你到现在还认为,刘清明只是为了对付你和我吗?你以为一走了之,他就会放过我们?”李千秋觉得自己没答应钟家娶了钟无盐的决定无比正确,无比的有远见。
这都快两百年了,身为十圣使的钟无盐还认为刘清明就是为了报复当年她的退婚。
“刘清明是右使的人,平都之前来信说,他有望成为下任的圣使令。”
“那么,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他凭什么能竞争下任的圣使令,必然是靠功绩和实力,实力上,他已经有了。”
李千秋想到刘清明已经到了虚神境,他就嫉妒得发狂。多么好的天赋,轻轻松松就走到了今天。
而他呢,祖父李祖望的阴霾一直照在他成长的天空上,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消退。无论他做什么,都会被别人放大揣测。
好不容易得到机会,爬到了圣侍,却被一脚踢回了寒山州。
“你是说,他在盯着李家和钟家?”钟无盐难以置信,难道李家和钟家暗地里的事情被发现了。
“还有魏家!奇珍楼这几年确实过分了,仗着平都的势力,连你我都不放在眼里。”今天竟然就派了一个小小的管事上门,说什么楼主担忧小少主,最近都急得生病了。
“哼,这个病秧子,早就该死了,竟然挺了五十多年。”
钟无盐发现自己对奇珍楼楼主魏去病的印象很少,几乎记不得他长什么样子。
“千秋,你和魏去病是一条船上的人,他怎么为难为与你?”
李千秋忍住心中的不耐,却忍不住想:这个女人,她就知道情情爱爱,对外面的什么事都不上心。
“一直都不是,大家只是合作关系而已。”另跳了山头,择了新主。
琵琶别抱可是魏家的拿手好戏,当年他祖父李祖望可是领教了十成十啊。
“积福堂暂时由刘清明代管,不足为惧,正好可以牵制他的精力。你最近多到王老夫人处走动,陪她回忆回忆她家那个‘叛徒’的事情,我正好借着她的名义做点事情。”
“张礼来以为我会坐以待毙,他怕是想多了。不给他找点事,他整天逗鸟喝茶的,也太便宜他了。”
钟无盐知道,王老夫人一直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丈夫是个“叛徒”,“王老夫人怪可怜的,王君和的事情,她根本不知道,我们就不要逼他了。”
在她心里,她的丈夫为了福门战死成都于天,可是那些证据摆在她面前,她不得不相信,为了保住王家的颜面,她无奈做了很多不想做的事情。
“收起你的慈悲心,王老夫人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她愿意配合,不全是为了王君和,而是为了保住王家这些年在福门的优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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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府,王家。
“钟无盐,你让李千秋收手吧,这些年你们利用我干了多少事情,也该差不多了吧!”王老夫人看着上门的女人,气质出尘,脸上的玫瑰娇艳,望之仍如二八女子。
可惜,眼盲心毒。
“边雪鸢,你孙子都有了,年岁也不小了,怎么还是这般天真?我们好不容易用成都于天的危机,你家夫君的死,你家儿女的死牵扯住刘清明他们的精力,让他们无暇分身关注门内的事务,一直沿用着李祖望时期定下的规矩。”
真是好笑,都快要到蓬莱山了,现在想下船?做梦都回不去!
“十几年前,看他们刚腾出手,我们又掳走了准福徒,把线索引向其他州府,让他们继续在外面忙活。事实证明,我们的计策是对的。你看,他们一闲着,就盯着福门内,把我的积福堂给拿走了。”
让她在李千秋面前大失颜面,还被钟家老不死的当着小辈训了一顿,她堂堂圣使尊者啊,在钟家却活得像个木偶。
“你说,我怎么可能消停,啊啊啊,不仅如此,我还要继续搞事,借着你的名义搞事。大家都别想安生,一起死吧!”
说完,钟无盐就消失了。
求而不得,搓磨人疯癫至此?
未必!
一直坐着王老夫人看着钟无盐的疯相,后悔不迭,却没有办法,只能默念:忍忍忍。
忍到岳山这孩子大了有能力自保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