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战兵从里面现场出来,“三位领导,我需要回局里开一个专门的会议,部署警力调查这件案子,失陪了。”
说完,便匆匆告辞。风彬也觉得留在这儿已经意义不大,缪是龙的案子自有金陵市公安局进行调查处理,与金陵警备区和风彬他们没有半点关系。三人神情怏怏的回到了廖力生的将军府中。
“缪神医死了?”廖力生大吃一惊,“有人在我们面前采取了行动?”
风彬思考了一下,说道:“现在下这个结论为时尚早,但是我的观点跟老爷子的观点一致,这是一桩杀人灭口的谋杀案。”
“何以见得?”贺岩反问道。
“我推测,三人是从秦淮河上坐船过来的。他们把装作病人的凶手抬进诊室后,便迅速撤离。崭新的担架说明是新买的,专门行刺而买。抬担架的两人出来后,开船到了指定的位置作为接应。凶手得手后,从内院侧门出来,然后直奔秦淮河,游到接应的船上,逃之夭夭。”
“他们把船停在一边,不是更好吗?”魅影问道。
“这样虽然逃脱方便,目标也大,容易引起注意。”风彬说道,“通过游泳,也能洗刷掉身上的血迹。”
“只是大冬天的,跳河不是更危险吗?”贺岩不解的问道。
“他身上沾了血迹,这可以从路上遗留的几滴血做为证明。”风彬说道,“跳河也是不得已的选择。”
“凶手到底是什么人呢?”廖力生似是自言自语。
“一个高手,用一柄薄薄的利刃,先刺后割,缪是龙的脖子几乎被割断。”风彬继续说道,“应该是缪是龙弯腰掀开蒙在病人脸上的帽子的瞬间,病人突然出手,攻其不备,杀了缪是龙,也溅了自己一身血。”
“按照你的描述,缪是龙应该趴在床上才对。我们看到的是他仰躺在地上。”魅影比划了一下,发现了这个破绽。
“我想,病人一击得手后,一脚踹在缪是龙的肚子上,把他踹翻在地。然后从内院侧门逃走。这就是为什么病床上只有床沿处有血迹的原因,缪是龙在极短的时间内倒地所致。我看到缪是龙得肚子上有一个清晰的脚印。如果仔细验尸的话,缪是龙的后脑勺必定受到撞击。”
“你说高手,是杀手吗?”贺岩问道。
“不是!”魅影替风彬作了回答,“杀手出招,一般都是独来独往,行动隐秘,一击必杀。根据大彬的分析,凶手不可能是杀手,更像江湖帮派所为。既想掩人耳目,又不知道做的周密。在晚上闯入死者家中行凶,太胆大包天。”
廖力生赞许地点点头,“看来,我的推断接近事实真相。”
风彬笑了笑,“按照这个推断,着急杀死缪是龙的有哪些人呢?首先是缪是龙的仇人,如果他有仇人的话。其次是谋财害命,缪是龙这么多年行医,积攒了不少财富。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被灭口。”
“缪是龙这么多年是积攒了不少财富,但是杀死他,凶手也拿不到任何财富啊。”贺岩说道,“那么寻仇和灭口的可能性更大。”
“我基本上确定是灭口!”魅影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比如,老缪神医与扈呈祥有勾连,说不定扈呈祥也害怕缪是龙知晓底细,派人杀人灭口,也有可能。”
风彬思考了一下,“不排除这个可能。不过如果扈家出手的话,不会用这样暴力血腥的方式,在闹市区杀人,动静太大了。万一有个闪失,后果他们承担不起。梅姐在缪家说的很对,王金宝有很大的嫌疑,虽然他努力表现出一些破绽,表现的自己完全不知道如何应付警察一样。”
“不知道郭战兵怎么看待这个案子!”贺岩担心的说道,“这家伙看起来有原则,有原则的人大多都是一根筋,认死理,不妥协。”
众人大笑。
“在金陵官场,郭战兵算是比较能干正直的官员。”廖力生给出了正面评价,有这么一个定论,郭战兵多年的努力也值了,“只是以前被侯健等人压制着,他不得志,甚至消沉。现在闫北原主持省公安厅的工作,郭战兵的干劲上来了。”
“老爷子,郭战兵是你的子弟兵吗?”风彬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到了根源上。
廖力生哈哈大笑,“你小子太小看我了,我还没有那么不堪。也不会象扈老鬼一样培植自己的势力。我闲居金陵,当然会对金陵的官员格外注意些,仅此而已。”
贺岩笑着说道,“老爷子,您用什么办法来考察评价一个官员?”
廖力生笑着说道,“考察算不上,至于评价一个官员,我都是从大街上,退休老头和出租车司机,小商贩那里搜集素材,人们的眼睛是雪亮的。虽然有时候评价也有失偏颇,绝大多数评价还是可以采纳,有一定的意义。”
“嘿嘿,从老爷子这儿又学了一招。”魅影笑着恭维了一句,“家有一老,好有一宝,一点都不差啊。”
“老朽了,”廖力生感慨道,“我现在只能待在这间院子里,整日无所事事。”
“老爷子,我想请教一下您家爷爷在与扈呈祥并肩战斗的一些情况,验证一下那些书信的真伪。”风彬把谈话方向又拽了回来。
有警卫员进来,示意时间已经不早。
“小赵,你去附近的饭店,定上几个硬菜,我们今天晚上要边喝边聊。”警卫员赵文靖答应着走了出去,廖力生又对魅影说道,“梅队长,你一会要是困了,就去小敏的房间休息,我们估计要彻夜长叹。”
魅影点头答应。
“我那时候是十多岁的样子,跟母亲和妹妹在大后方住着,前线的事情都是母亲告诉我的,就是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我们也没能见他最后一面。”廖力生眼神深邃,仿佛回到了久远的过去,硝烟弥漫的血与火的年代。
“我父亲与扈呈祥之间的关系完全不是教科书中说的那样亲密无间,肝胆相照。相反,他们俩因为长时间意见不和,二人的关系紧张,甚至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我父亲跟上级反应了多次,要调离到其它的部队去。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上级总是没批准,反而因把他俩捏合在一起,这导致后来的悲剧发生。”
廖力生打开了话匣子。
“如果你们留意的话,教科书上宣扬廖扈二人的故事的时候,出发点和视角都是以褒扬扈呈祥为出发点,为扈呈祥树碑立传,构建人设。我父亲与扈呈祥之间有三大矛盾。”
风彬等人静静的竖着耳朵,听廖力生讲述过去的故事。
“第一件事就是他与小桃红的关系,当时扈呈祥已有家室,原配夫人郑雪在后方为他生了一个闺女。也是在这时,他迷上了金陵名妓小桃红,三天两头违反纪律,偷偷进去与小桃红私会。我父亲自然反对,对他提出强烈批评,并报告了中央。在上级单位的严令下,扈呈祥表面上跟小桃红断绝关系,实际上还是偷偷跟她私会。我父亲无计可施,只好睁一眼闭一眼任由他行动。小桃红是两人关系恶化的转折点,无论从战友和朋友的角度,我父亲都认为自己有责任制止他与小桃红的往来。不久,郑雪再次怀孕,生下了长子扈昆。从那以后,夫妇二人感情正式宣告破裂,加上长女得了伤寒,在却缺医少药的情况下,夭折了。女儿咽气的时候,扈呈祥正拥着他的新欢----女大学生大被同眠。这是他借着休整探亲的机会,新无色的相好,桃色艳事往往传播很快,后方根据地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郑雪悲愤交加,双重折磨下,诊断说患了疯病,整日胡言乱语。逢人便说扈呈祥如何好色,如何不忠,如何虐待儿女等。因为郑雪疯了,相信的人不多。但我母亲是医生,知道郑雪并没有疯,她只是装疯而已。悲剧发生的那晚上是一个大雪夜,郑雪被人发现抱着女儿的尸体跳崖自尽。其实,她闺女已经下葬一个星期了,有人说是郑雪犯了病,把女儿从坟墓里面扒出来。我是不相信的。郑雪是一位瘦弱的女士,大冷天的扒一座坟,却完全看不出高强度劳动的痕迹,相反,更像是在家梳妆打扮参加舞会一样,那天,大礼堂里面的确在举办舞会。”
“会不会有人替她把尸体扒出来?”贺岩问道。
“为什么要这么干呢?”魅影不解的问道,“不合常理啊。”
“我猜测,郑雪应该是被害,为了凸显她是精神病,因此把闺女的坟扒出来,制造了郑雪抱着女儿尸体跳崖的假象。”风彬冷冷说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贺岩与魅影齐声问道。
“做给那些不相信郑雪是精神病的人看!”
“的确,”廖力生点了点头,说道,“当时很多人不相信郑雪疯了。上级也在酝酿对他的处分!扈呈祥,他要自保。”